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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谁又对我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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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这个消息时,叶梓晴正坐在急救室外的长椅上,下半身的裤子上还沾染着鲜红色的血。舒悫鹉琻

    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叹口气,摇头;“摔的太过于严重,伤及了重要部位,再加上失血过多,无效身亡。”

    叶梓晴被沈少廷抱在了怀中,她犹如僵硬的石头般沉默的保持着那个姿势,只是抱着膝盖的手指关节却越捏越紧,指甲盖已经完全变了颜色。

    突然间,她像是疯了似的从沈少廷怀中跳下去,伸手一把扯住医生胸前的白色衣袍摇晃着,情绪异常激动;“骗子!你这个大骗子!他怎么会死!怎么可能会死!”

    医生被晃的有些头晕,上前,沈少廷动手将她紧紧地搂抱进怀中,让她的脸颊贴在他的胸口上,喉结滚动,大手手背上更是青筋暴起。

    她疼,他也疼,她痛,他同样也跟着痛,心中的疼痛比起她丝毫不少半分。

    她全身无力,身子虚弱而瘫软,眼前更是一阵阵的发黑。

    没有过多久,郭艳芳在邻居的陪同下赶来了,她的头发乱糟糟的,神色更是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正在这时,急救室的房门也推开,护士推着车子走出来,叶正霖躺在上面,神色平静,没有呼吸,就像是睡着了。

    年纪大了,承受不起这样的刺激,郭艳芳直接晕了过去。

    “妈,妈,妈你怎么了?”叶梓晴推开沈少廷,颤巍的跑过去。

    而沈少廷眼明手快,长腿迅速一动,已然将晕迷过去的郭艳芳接住,嗓音粗噶;“医生!”

    郭艳芳被带进了病房,医生做了全面检查,没什么大碍,只是晕过去了而已,醒来就好。

    随后,叶梓晴去了叶正霖的病房,沈少廷紧跟在她身后,也要走进去时,她却终于开了口;“我自己进去。”

    她此时的心情,他比任何都明白,便没有再坚持,她一个人进去也好。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单,入眼的尽是一片白,白的刺眼,白的醒目……

    走近*边,叶梓晴站在那里,看着病*上的叶正霖,她张了几次口,却发不出来一点声音。

    再然后,眼泪就像是决堤的海,顺着叶梓晴的脸颊滑落下来,无法言语的寒意灌进了她的心底,眼里最后一丝光亮熄灭。

    伸手轻抚着叶正霖的脸,她的心像是被尖锐的利器刺穿,不住的流血,冷的让她忍不住哆嗦。

    直到现在,直到此时,直到目前这一刻,她都不能接受爸爸就这样远离了她,再也回不来!

    更甚至,前天中午他还给她买了黄桃罐头,给她买了一堆零食,眉眼含笑,又怜爱的看着她。

    可如今,回不来了,回不来了,再也回不来了……

    她从未想过,十一月的天也会这么冷,冷的让人无法承受……

    “爸,你醒来,醒来,好不好?”她跪在地上,再也忍不住的泪流满面。

    身体才经历过流产,下半身的痛楚自然不会轻,阵阵蔓延着,可这样的疼痛又怎能抵得过精神上的疼?

    她怎么能忘,在她下班时,是谁风雨无阻的骑着电动车将她接回家,哪怕他淋的湿透,也会让她干干爽爽。

    她又怎能忘,当初离婚之后,是谁厉着神色说,我女儿我从小养到大,也不差这之年,以后爸养你。

    她虽是他抱养的,可他却将全世界都给了她,怕她饿,怕她冷,怕她受委屈,心心念念间念的都是我家丫头。

    ……

    当初的一切都历历在目,该失去的已经永远失去,再也回不来了……

    “爸,我想你,我真的好想你,你起来,看我一眼,就看我一眼!”

    她的声音已经沙哑的不成样子,更是干涩的让人听了觉得胸口堵的慌,那么的悲戚,哀伤……

    只可惜,叶正霖已经永远的听不到了……

    他再也听不到他最爱的丫头叫他爸了,再也听不到……

    就跪在那里,叶梓晴也不知道自己跪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跪了多久,可她却想一直跪在那里,永远都不起来!

    膝盖已经发麻,早已没有了知觉,唯一一点知觉便是僵硬,可她什么都感觉不到。

    她待在病房不肯出去,而沈少廷站在门外自然也没有离开,他怕她会承受不住,也怕她会伤心过度,更怕她会发生点什么事。

    “大哥,嫂子还在里面吗?”沈连爵走了过来。

    “恩……”沈少廷眸光落在病房的门上,轻应。

    “她才刚流产,身体太过于虚弱,大哥,你还是先带她回去吧,不然她身体会垮的,也会吃不消。”

    沈少廷薄唇抿成一道直线,他又何尝不想将她带走,可又怎么能将她带走呢?

    见状,沈连爵也没有再说什么,半晌后,他嘴角微动,终归是没有说出来,将那些话全部都咽了回去。

    他想,关于爸的事,大哥这个时候是不乐意听到的……

    火烧的有些严重,烧到了他的下半身,他的腿医生说以后只能拄拐杖,走不远,也走不快。

    两人谁都没有离开,就守在病房门外,自始至终,叶梓晴都没有从病房中走出来过,她根本就没有要走出来的意思。

    后半夜,夜色已经异常寒冷,沈少廷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两点钟。

    将病房门推开缝隙,他走进去,她跪在地上,脸趴在*上,已经睡着,病房中没有开暖气,她将能找出来的东西全部都翻了出来,盖在了叶正霖身上。

    伸手,将她小心翼翼的打横抱起,却才挪动,叶梓晴立即就睁开了眼睛。

    “你累了,我带你到隔壁去睡。”他声音放得很轻。

    没有言语,叶梓晴安静的从他怀中挣脱离开,然后一言不发的*,和叶正霖并肩躺在一起。

    她很安静,很安静,甚至脸颊上的泪痕还未干,面如死水,瞳孔涣散,没有一点焦距。

    这样的她,没有一丝属于活人的气息,安静的让人觉得惶恐,可怕。

    沈少廷已心疼了极致,却又将她无可奈何,这个时候,即便强行将她带走,又能有什么用?

    不管是哪里,只要她能睡一会儿,能让眼睛闭上一会儿,那都好……

    黑色的夜,那么的暗,那么的沉,那么的静,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将病房中的墙壁和*单照的愈发白,愈发刺眼。

    叶梓晴身旁睡着没有丝毫温度,已经死去的叶正霖……

    她不怕,一点都不怕,身旁的是她的爸爸,怎么可能会怕?

    沈少廷*没有合眼,其间去了郭艳芳的病房,她也没有醒,还在昏迷中。

    翌日清晨,醒来后的郭艳芳才去了病房,看着那样的叶正霖,她痛哭不停,哭的更是撕心裂肺。

    一起走过多少年,度过多少风雨的老伴,现在说不在就不在了,这怎么能不让她悲痛欲绝?

    叶梓晴面目憔悴,眼睛深陷,嘴唇干裂,她伸手去扶郭艳芳,却被郭艳芳一把狠力推开,她眼中有些愤恨。

    那抹愤恨她看得清清楚楚,嘴唇抖动,身子轻颤,她没敢在上前,一步都没敢再跨上去。

    ……

    叶正霖的死对郭艳芳的打击很大,很快,她承受不住就病倒了。

    试想一下,一天都不吃不喝,只是哭,又有几个人的身子能承受得住呢?

    她病倒了,叶梓晴还在强撑着,撑着最后那份力气,看着叶正霖火化,为他办丧事。

    沈少廷一直在她身旁,三四天的时间,她从未说过一句话,只是做着自己要做的事。

    她已经麻木,没有任何感觉,麻木的驱使自己去做这一切。

    ……

    下葬那天,叶梓晴一路抱着骨灰盒没有松手过,来送行的都是些亲戚。

    她走的很慢很慢,似是走在了刀尖上,每向前走一步,带来的感受都是痛不欲生。

    那么高,那么大,能为她遮风挡雨的爸爸,现在却只成为了骨灰盒中那么一点的灰烬。

    即便那么小,可她怎么抱都抱不够,怎么抱都不舍得撒手,她知道,这是最后一程了。

    将骨灰盒埋葬后,真的就什么都断了,什么都不剩了。

    郭艳芳看不下去,强硬的从她手中将骨灰盒夺走,面目发青;“他都已经死了,你还不让他入土为安!”

    她像是疯了一样的不肯松,抬手,郭艳芳却是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沈少廷已经不知怎么样才能让她心中的苦痛减少半分,如果可以,他什么都愿意去做。

    一捧一捧的土撒子骨灰盒上,将骨灰盒遮掩,当彻底的遮掩后,郭艳芳一口气没有上来,再次晕过去。

    郭艳芳被带走了,亲戚朋友们也走了,叶梓晴跌坐在墓碑前。

    方才那刻天气还是好好的,此时却刮起了风,瞬间乌云密布,然后瓢波似的大雨砸落下来。

    浑身上下都已经湿透,她很是狼狈,却没理会,将包打开,包中的东西拿出来。

    “爸,这是你最爱喝的茶叶……”

    “爸,这是你在家经常下的那副象棋……”

    “还有,这是你最爱吃的点心……”

    一样接着一样,她摆在墓碑前,原以为眼泪都已经流干,可这一刻,眼泪如泉涌,再次流出来。

    “啊啊啊!”她尖叫着,手捶打着地上,叫的很大声,全身的疼痛流窜,麻痹。

    “大哥,她不能再这样了。”沈连爵再也看不下去,他眼眶泛红,心疼不已。

    沈少廷也站在雨幕中,静静地看着她,摇头拦住沈连爵,她需要这样肆无忌惮的哭,这也是发泄……

    他妈的!沈连爵转过身,真是让人心里憋屈的难受,老天没眼,好人总是多灾多难!

    哭过,叫过,喊过,叶梓晴终于恢复了些,她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拖着那一身雨水,缓步向前走去。

    见状,沈少廷将身上的风衣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她一把将风衣扯下,神色木然,吐出了几个字;“你走吧,我们之间以后再也没有关系……”

    “你在说什么?”沈少廷嗓音阴沉的犹如此时布满阴霾的天空,双手却死死的抱住她的腰。

    浑身都在抖,在颤抖,叶梓晴却再一次无比清楚的重复道;“我说,你走,我们之间再也没有关系,我们分手了……”

    她的话语无情而坚决,一如此时的大雨,将他从头上淋到脚下。

    她有多长时间没睡,他便跟着有多长时间胆战心惊的未曾合过眼,她有多疼,他亦然感同身受,此时他眼眸布满猩红,嗓音粗噶的令人心颤;“把话收回去。”

    “不……”她伸手,将脸颊上的雨水抹去;“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怎么可能收回?”

    沈少廷的薄唇在发抖,上下发颤,咬紧牙关;“叶梓晴,你这样对我不公平!”

    “那谁又对我公平?”叶梓晴突然笑了,她的笑夹杂着哀伤,声音尖锐;“如果不是你的父亲,我的孩子怎么会死,我爸又怎么会死?隔着两条人命,我们怎么还可能在一起?”

    如果没有沈建雄,她的孩子不会死,爸爸也不会死,他们还是快乐的一家!

    沈建雄是这起事件的罪魁祸首,而沈建雄又是他的父亲!

    这几天,她不住的在想,如果当初她和单国家结婚,和他再也没有之后的交际,一切又将会是另外一种场景!

    还有,她当初如果同意捐献骨髓,即便失去了孩子,是不是还能留住爸爸?

    他和她也是这起事件的帮凶,是她害死了自己的爸爸,是她害死的!

    他不想要听她说这样的话,一点都不想要听,心中的疼痛无法发泄,俯身,薄唇直接吻住了她的唇。

    他的唇在抖,她同样也在抖,传来的却没有丝毫甜味,只有苦涩,无奈,伤痛……

    沈连爵不愿再看,他转过身,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像是从水中捞出来的,他也在疼,替他们疼。

    使出全身力气,叶梓晴推开他,一步一步的向后退着;“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只要见面,她就会想起沈建雄,会想起爸爸的死,会想起她流掉的那个孩子,想起下半身的血……

    想起自己是罪魁祸首!

    沈连爵越过大哥走上前,拉住了她的胳膊;“坐车。”

    “不需要,我可以自己走……”她轻而坚决的将他的手推开。

    “现在是打算连我这个学生都不认了?这里偏僻,没有车,还下着这么大的雨,用一晚上,你能走到市区吗?那萱萱呢,谁照顾?”

    听到萱萱,她眼睛微动,沉默的任由着沈连爵将她带上车子。

    沈少廷依然站在原地没有动,就那般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一点一点,最终不见。

    他的头发已经全部湿,雨水顺着脸庞落下,滑过他笔直的鼻梁,然后是薄唇。

    走进墓碑,他颀长的身躯滑落而下,坐在地上,任由着雨水浇灌在他身上,紧紧地闭着眼眸。

    回到家中,从身上淌下的雨水将地板砸湿,萱萱也哭了几天,吵着闹着要外公。

    看到她回来,郭艳芳顺手拿起一旁的东西砸过去;“你走!你走!你给我走!”

    “妈!”她痛苦的轻叫。

    “还不走!你是不是也想看我死在你面前!看我死在你面前,你才会甘心,是不是?当初不让你和他在一起,你却执意已决!”

    郭艳芳根本无法接受叶正霖去世的事实,她整个人几近崩溃,理智也跟着崩溃。

    额头被砸的流了血,叶梓晴没有躲避,跑出来的萱萱哇的哭出了声。

    原本多么和睦的一家,转眼间,却已变成如今这种地步。

    紧紧地咬住下唇,满嘴都是血腥,满肚子的更是苦涩,疼痛。

    她虽然是抱养的,但叶正霖却将整个世界都捧到了她面前,然,她回报给他的却是致命一击。

    她不怨妈,只怨她自己,怨她自己……

    抱过萱萱,她不忍再刺激郭艳芳,转身,离开,有哥在,他能照顾得了妈。

    漫无目的,却没有一个地方是她所能去的。

    但是,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让爸爸就这样白白死去,不可能……

    正在这时,手机的铃声响起,她接起来,是陈媛媛;“你在哪里,我过去接你。”

    反正也无处可去,她看了眼周围,说了地点,然后站在漆黑的街头,环抱着萱萱。

    萱萱这几天已经瘦了很多,这段时间没有人去照顾她,下巴都变尖了,伸手攥着她的衣角;“妈咪,你和外婆吵架了吗?外婆为什么打你?”

    “妈咪做错了,妈咪该打。”

    “外公呢?婶婶说我以后都再也看不到外公了,外公还答应给我买玩具的,妈咪,我想外公!“

    只是这么一句,叶梓晴潸然泪下,胸口像是被人给揪住了,疼,好疼,她也想……

    可却已无从想起,从家中离开的时候,她带了爸最经常喝水的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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