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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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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文静问出这个问题之后,杜云娘的脸色再次发生了变化,她站了起来,语气冷硬的说道:“逝者已去,追究再多也没有任何益处,我累了,卓校尉请回吧。”

    一言不合就下逐客令,杜云娘这样的反应是卓文静始料未及的。

    卓文静看到杜云娘的眼神,清楚现在就是说再多也不能让她改变主意,便平静的起身告辞:“打扰了。如果你改变主意,可以随时到京兆府来找我。”

    杜云娘一言不发的等他们离开,关上门便交代香兰楼上上下下:“以后再有人来问小月楼的事情,一律说不知道,若是官府的人找来,实在推脱不了的再带他们来见我。”

    卓文静上了马车,把披风解下,玲珑有致的身材立刻展露无遗。

    充当车夫的张继在外面问:“卓校尉,回去吗?”

    “不回。”卓文静接过唐非递来的湿手帕,擦着脸,“去杂货铺!”

    “哪个杂货铺?”

    “我知道我知道!”不明钻出去,热心的说,“师弟,师兄给你指路。”

    张继白了这个占便宜的小混蛋一眼,没好气道:“那就辛苦师兄了啊!”

    不明:“不辛苦不辛苦,给我捶捶背揉揉肩就行啦,师弟,先直走,然后左拐……”

    唐非把黏在鼻子上的假鼻子揪下来,“阿嚏”了一声,抬起头看到卓文静的脸还没擦干净,把帕子拿过来伸手给她擦。

    卓文静看他探着身体虚坐的姿势实在辛苦,身体前倾,脸凑过去,对他笑了一下。

    唐非被这个近距离的笑容闪了下眼睛,还以为她要干什么,下意识的把脸撇开身体往后仰,半途及时止住,慢慢的抬起睫毛欲语还休的瞧着她,不着痕迹的把拉开的距离重新拉近,一动不动的等着对方动作。

    “……”卓文静清了清嗓子,表情有一丢丢不自在,“擦干净了吗?”

    唐非一呆,忽然缩到角落里拿袖子死死地遮住脸。

    很显然唐小哥明白自己会错意了。

    卓文静:“……”我他玛怎么了,这时候不应该亲下去么!

    两个人之间诡异的静默一直持续到不明欢快的说声:“到杂货铺了卓姐姐。”他脑袋钻进来,瞅见仍然捂着脸的唐非,“咦”了一声,“小非哥你怎么了?”

    唐非推开他跳下车,对着胡老板不起眼的杂货铺泪流满面,不知道该哭会错意的尴尬还是哭静静居然没像以前那样亲亲抱抱。

    静静在捉弄我吗?

    唐非:qaq

    卓文静捏了捏耳垂,若无其事的下车:“张继,不明,你们在这里等,小非我们进去。”

    唐非背对着她点点头,跑在她前面进了杂货铺。

    杂货铺里是个陌生的瘦小男人,胡白不在,那人看到唐非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客人想要什么?”

    唐非疑惑的看着他,往密室的位置瞥了一眼。

    门帘被掀开,铃铛叮的一声脆响,卓文静也跟着走了进来,抬眼看到男人,问:“胡老板呢?”

    那人打量卓文静一眼,又看了看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的唐非,试探着问:“两位是卓校尉和唐非少爷吗?”

    卓文静:“你是胡白的人?”

    “我是胡十八。”这个瘦小的男人脸上的笑容真诚了许多,“我们老板交代过,如果是唐少爷来了,想要什么只管自己拿就是了。”

    唐非嘴角翘起,表情有点小开心。

    卓文静低头看了眼唐非,脸上露出一点笑容,对胡十八说道:“我们不是来拿东西的,而是想找胡老板打听点事情。”

    胡十八略有几分戏谑的笑着说道:“我们老板连着半个月都没回过杂货铺,他可是在忙自己的终身大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两位只怕等到天荒地老也等不到他的。”

    什么意思啊?

    唐非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咧咧嘴,乐了。

    不就是说胡老板就努力到天荒地老也搞不定终身大事的意思吗?

    卓文静失笑:“是为了随园食府的阿依慕姑娘吗?”

    胡十八满脸同情的点点头:“老板认为有劲敌出现,怕晚一步阿依慕姑娘就给人家拐跑了,坐不住了呗。”他露出一个老实人式的温厚笑容,诚实的说道,“我们老板就爱多想。”

    “多想”的意思不是所谓的“劲敌”不存在,而是有没有劲敌对胡老板而言都没区别。

    唐非没完全想明白,不过有之前的那句玩笑话做基础,不难猜出胡十八话里的含义是什么,于是继续傻乐。

    卓文静特别想问问胡十八,你背地里这么埋汰自己的衣食父母你老板知道吗?

    既然胡白不在,卓文静只能想其他办法,她向胡十八告辞:“我们改日再来拜访胡老板,胡先生,告辞。”

    胡十八连忙道:“您叫我十八就行了。你们想打听什么,老板不在问我也是一样的。”

    “那好,十八。”胡白的手下卓文静没见过,可听胡白形容也知道大概都是什么性情的人物,所以卓文静没跟他客套,直接问道,“你知道西三街香兰坊的小月楼吗?”

    “自然听说过的!”胡十八眼睛亮了亮,反问卓文静,“卓校尉可知这小月楼以什么闻名?”

    如果小月楼本人和唐非在青云阁看到的女子相貌是一样的,那么就不会是“美貌”,既然不是“美貌”那就是才艺了。

    阿依慕有惊世之舞,她不信有人能比过阿依慕她却听都没听说过的,所以也不会是舞。

    卓文静思考片刻:“是某种乐器还是她的嗓子?”

    胡十八摇头:“都不是,是棋。”

    卓文静:“围棋?”

    胡十八点点头,笑了下:“您来京城没多久,肯定不知道小月楼曾经打败过一个人,您或许听过这个人的名字:君原道。”

    “听过。”卓文静惊讶,“叔父说这个人是国手,原本在荣王门下,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离开京城,再也没有回来过。你说小月楼下棋下赢了他?”

    “是啊,赢了,举凡棋手没不知道这一场对弈的。”胡十八叹息,“自古红颜多薄命,小月楼也是惨啊,她夜里出门被歹人捉去剁了十根手指,扒光衣服塞到装满水的瓮里,搁在冰天雪地里头活活冻死的。据说第一个发现她尸首的便是君原道。后来荣王出面找出凶手,背后的主谋也是西三街的一个女子,做皮肉生意的,因为嫉恨小月楼抢了她的客人所以□□。结案后君原道就离开京城,这三年来再也没有人听过和他有关的消息,您要是不问,我都快忘了这回事。”

    小月楼的案子一定不是京兆府办的,否则卓文静不会一点印象也没有。

    卓文静坐在车里发呆,本来是想通过“小月楼”找到方辛夷的下落,却得到这么一个意外的结果。

    青云阁的“小月楼”究竟是假冒的,还是真正的小月楼“死而复生”?

    卓文静:“小非,你有留意在青云阁碰到的‘小月楼’有没有手指吗?”

    唐非仰脸想了想,点点头:有的。

    卓文静自言自语:“那就不会是‘死而复生’……冒充谁不好,为什么要冒充一个已死之人?”

    唐非帮她一起想,过了一会儿扯了下卓文静的袖子,一脸严肃:吓唬人。

    卓文静怜爱的摸摸他的脸,用关爱傻狍子的眼神注视着他:“傻……”她的声音忽然消失了,眼睛里露出思索的神色,低声道,“也不是没可能。”

    她正沉浸在思索中,仍抚着唐非面庞的手掌被一个湿漉漉的东西迅速的舔了一下,卓文静回神,睁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好像从来没动过的唐非。

    两人对视片刻,唐非忽然往后一缩,用他最近养成的小习惯那袖子蒙着脸,露出一双弯弯的眼睛掩饰般的露出一种“我就是故意的嘿嘿嘿”的表情,然后在卓文静不动声色的凝视中迅速的破功,真的不好意思起来,连眼睛也一起蒙上不看她。

    卓文静握住他的手,没怎么用力,只是耐心的稍稍等了一会儿,唐非便配合着把双手拿开,慢慢的抬起头,嘴角微微翘着,脸上带着不好意思的笑容,告饶一般央求的看着她。

    卓文静拉着他靠近自己,唐非看着她的脸越来越近,表情期待纠结皆有,然而卓文静并没有对他做什么,她贴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唐非怔了下,有些困惑的歪了下头。

    卓文静又说了第二句话。

    唐非不动了,他似乎在努力理解这句话的意思,脸上的茫然困惑变成了一种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事实上他的眼睛的确慢慢的湿润了。

    唐非点点头,闭上眼睛,头抵在卓文静的右肩上,手臂环上她的肩膀。

    这是种充满依恋和亲近的姿态。

    他露出的半张脸有一道明显的水痕,透明的液体在他下巴上汇聚成一颗小小的水珠,吧嗒一下掉在卓文静的衣袖上,立刻消失不见了。

    卓文静松开他的手,他两条胳膊同时环绕着她的肩膀,衣服上勒出的褶皱以及绷紧的布料足以说明他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