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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春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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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晴在大年三十夜里,随着韩家男丁们,庄重的进了祠堂,拜祭祖宗。她心中不免有些小小的激动,话说前世她还是在被封皇贵妃之后,才得以进入韩家祠堂祭祖的。

    韩晴在荣国公府参与了祭祖的事情,竟是在京城中不胫而走,许多闺阁贵女听后,心里都不知道打翻了多少酱油醋瓶儿,就连诸位贵妇们心中也不由五味杂陈的。

    初八那日,谢家照旧例给楚渊送了寿礼,其中韩晴也是照着旧历送了一个扇坠儿一个荷包,扇坠儿换成了个琉璃瓶,荷包上多绣了一朵云纹。楚渊掐着云纹荷包,暗暗咬了咬牙,到底还是换了去年那一只。

    待到大年十五过完,谢家舅母一早便上门来接。韩晴来时是一辆车的行李,回时却变成整整三大车的行李了。国公爷还特意给了崔氏和韩晴各一份单子,说是好些东西给装了箱子,放在单立的库房里,是留待给韩晴做嫁妆的。

    崔氏也听说荣国公领着韩晴进祠堂祭祖了,再瞧韩家众人确是真心实意以待。只见韩松拉着韩晴的手,十分认真道“妹妹,咱们还说要再去那里玩呢,结果却出了那等岔子。要不是妹妹求情,我和五弟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你这一走,我心里好不舍啊。”

    韩晴听他这着三不着两的话,心里翻了好几个白眼,可见这位少爷还在遗憾不能再去那密道玩呢,“四哥快别说那事了,小心叫祖父知道你还惦记着那里呢。再说你和五哥可是祖父的亲孙子,在家里还能要了你们的命不成。”

    韩杉确认真道“四哥没有别的意思,是真心感谢妹妹为我俩求情呢,只是四哥说话向来夸张罢了。听说妹妹很快要回杭州了,五哥也很舍不得你。”

    韩晴心说韩杉说话在算老实靠谱些,于是悄悄把那要求谢恒带着三个哥哥去杭州的事透露出来,两人听后大喜。韩松低声都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妹妹可说真的?若是真能让我们脱离了苦海,哥哥给你做牛做马也成!”

    韩晴扑哧笑道“四哥又说傻话,京城怎么成苦海了,你便不能好好学学说话修辞,我才不要你做牛做马,只以后四哥要是跟着去了杭州,多多在我祖父面前长脸便是了。”

    这话倒是把韩松说得一阵脸红,支支吾吾有些不敢自信应诺了。韩杉确正颜道“多谢妹妹为我们兄弟说话了,妹妹放心吧,四哥一向最聪明了,咱们去了杭州必定不给妹妹丢人。”韩松便也忙跟着点了点头。

    崔氏见韩晴与兄弟间相处融洽,自然也为外甥女儿高兴。但见天色不早,只得叫来韩晴拜辞了荣国公夫妇,留下了礼物,回了谢府。

    过完年,谢家开始准备着大少爷谢宜的春闱,即便对谢宜的学问再有自信,家族里也当做头等大事。韩晴回来与哥哥姐姐们诉过了衷肠后,便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偶尔冒泡给大哥哥送些加了料的汤汤水水,直把谢宜吃得精神饱满、身体倍儿棒。

    二月初九,景和18年的头等大事春闱,一共三场,每场三天,正式拉开了序幕。期间每日都有人被抬出考场,可见这场考试有多么熬人,待到九日结束,谢宴亲自去贡院门口接人,只见自家大哥竟是神清气爽的走了出来,对比着旁边那些面黄萎靡的考试,简直像个路过遛弯儿的。

    “大哥,快随我回家吧,祖父他们都在家等着呢。不过我怎的瞧着你不像是去考了试,倒像是刚会了友一样自在?”谢宴不由好奇道。

    “考试就是时间长了些,那些被抬出来的都是平日里不好好锻炼身体的。我倒不觉着熬这九日身子有多疲乏,咱们还是快回去吧,免得家里人等急了。”

    两兄弟匆匆上了马车而去,有那认识谢家公子的人家,看着这位面色红润、精神奕奕的谢家大公子,无不啧啧称奇,心说不愧是家学渊源,在人家谢家看来,这考春闱简直就跟玩儿似的。

    几日后成绩下来,不出所有人意料,谢宜夺得会试头名,轻松摘得了会元朗的头衔。就在谢家上下都欢喜不已的时候,只有谢宴私下对谢宜抱怨,“大哥比我多生了几年,真是让弟弟追得好苦,我刚考回解元,如今你又考来了会元,待过几日殿试你再考个状元,我还不知道要被人念多久呢。”

    谢宜对弟弟也有几分同情“二弟,你从小被人拿来跟我做比,大哥自然知道你的委屈,可是大哥相信以你的才华能力,几年后照样是会金榜题名。”

    谢宴哀嚎不已,“大哥你这是在安慰我么,我怎么觉着你这幸灾乐祸的好生明显!”

    谢宜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自去寻他的亲亲娘子了。

    殿试是由景和帝亲自主持,题目竟有关海上贸易的,好些学子看了这题目不由挠头,大多数人寒窗苦读的都是那四书五经,好些人都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更别提经济贸易了,若是考这个,恐怕那低贱的商人们倒更能拿个状元回去。

    不过也有那不仅是死读书的。就说谢宜,从小跟随祖父身边,不管是治国之道还是民生经济,都能对答如流,而且言之有物,把个金銮大殿里的考官们喜得,恨不得自己点了他做状元。

    待到殿试结束,满殿的考试俱是心服口服,景和帝钦点了谢宜做了状元,榜眼是一位年过四十学问扎实的,探花三十多岁倒是相貌堂堂。

    当然啦,这些人也都有自知之明,本届春闱谁也别想抢了状元郎的风采,倒是有一样可做安慰,状元郎已经娶妻了,倒给那些单身的青年们留了条活路。

    韩晴第一回见着打马游街的场面,谢家自然是早早便在绝好的地段儿上订了包房。只见谢宜身着袁佳凝亲手给缝的锦袍,脚踩金鞍骏马,本来便谪仙一般的人物,今日更是自带光环,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下边儿好些大姑娘小媳妇儿,简直是看直了眼睛,也顾不得往日的矜持了,花枝香包一个劲儿的往他身上扔,那疯狂程度在韩晴看来,不亚于后世追星族了。韩晴偷眼看身边儿的大嫂,只见袁佳凝早就热泪盈眶,激动得不行,恐怕也顾不得街上那些女粉丝了。

    宛若激动的拉了拉韩晴的手,“三妹妹,平日里不觉着,如今大哥哥与那榜眼和探花一笔,简直是神仙风采啊,看来人还是要比一比的。”

    韩晴听着有趣,笑道“这话要是被那榜眼和探花听到,还不知道要怎么气闷,就是大哥哥听了,也未必高兴,也就我听了能跟你乐一乐罢。”

    宛若开心道“我自然知道拿这话儿夸大哥哥他也不带乐意的,不过是感慨这世上还是长相平凡的人多些罢了。”

    把个韩晴逗得肚子都疼,“二姐姐放心吧,祖父给咱们家的孩子定亲,都是挑颜值的,你瞧瞧大嫂和未来大姐夫便是知道了,不必现在就忧虑上。”

    宛若再是大方,也还是不由嗔道“你这小促狭鬼,我倒要看看你将来嫁个什么样的!”

    韩晴再是要调笑,声音却淹没在新一轮的鞭炮声中了。这一日的京城,张灯结彩,欢声雷动,人山人海,热闹非凡。游街的队伍被前呼后拥着缓缓移动,半晌才走出了谢家的视线。

    春闱过后,王家家主王坦带着六少爷王偡亲自上门定亲,过程低调却也郑重。双方都对这门亲事很是满意,约定了待宛然及笄后,便正式商定婚期。

    入京两件大事办完,三月三日既是琼林宴,亦是韩晴的生辰。楚渊在参加完琼林宴后,跟着谢宜回了谢家,虽说韩晴母孝在身不便庆祝,但是这一日还是收到了不少礼物。

    谢家没想到太子也跟着回来了,忙要叫阿晴来见,楚渊却道“阿晴年纪还小也不没那么多讲究,我带了礼物来,亲自给她送去便是。”

    谢恒也不跟他客气,便让谢宜领着楚渊去寻韩晴。阳春三月,繁华盛开,韩晴正坐在窗边的软塌上数今日收到的宝贝,隔着窗棂瞧见楚渊手里拿着盒子,因着宴上喝了些酒,眼角眉梢绯红,竟是比那春日桃花还要艳些。

    楚渊走到窗边,也不进屋,只低头遮住了韩晴脸上的光线,伸手递过紫檀礼盒“阿晴打开瞧瞧,可喜欢今年的生辰礼。”

    韩晴闻见一阵芬芳酒气,被熏得小脸有些发热,接过礼盒一看是一只金丝缕花镶宝香球,还有一袋子种子,“君悦哥哥送的,一向都是最好的,阿晴自是喜欢啦。”

    楚渊饮了酒后,态度更显恣意,抬手便掐了一把韩晴的小脸蛋儿,“你这丫头一向最难讨好,我倒是不清楚哪里得罪了你,连着两年不给我好脸儿,今年我的生辰礼还是那般敷衍。”

    韩晴瞥了一眼楚渊腰间三朵云纹的荷包,喃喃道“你不喜欢我做的荷包直说便是,明年再不送你云纹的荷包就是了。”

    楚渊也不知自己是真醉还是怎的,只觉得叫韩晴一眼瞧得心神不定,又觉自己恐怕是真醉了,“我不提便是了,只要是你亲自绣的,是根草都好。我今日因你大哥哥当了状元,想来多喝了些儿,这便回去了。”

    说罢又看了眼韩晴顿了顿道“过阵子你便回杭州了,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若是我哪里得罪了你,看在我诚心赔罪的份上,便别气了罢?”

    韩晴不知怎的,竟是眼眶发热,笑着点了点头,楚渊见她应了,便心满意足的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