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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泽天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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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因一愣,想是不解我何出此言,愕然看着我道:“我还以为你很信任她。”

    我将刚刚试探她之事细说一遍,再解释道:“她说自己天生就不会说话,可天生哑巴之人,是不知道如何做出声音所对应的口型的。

    只有会说话的人,才知道,什么口型,发什么声音。”

    顾因还是不解:“那她为何要装哑巴?就算是开口说话,那些事情,也没有破绽啊?”

    我缓缓摇摇头,道:“不知道。可能为了博取我们信任?或者,原来的龙夫人是哑巴,而这个,是假冒的?”

    顾因紧锁双眉,望向江心深处,道:“这个龙头帮,是来得奇怪。不过,他们能神不知鬼不觉,避开城中的天罗地网,将我们藏于此处,力量确实足够强大。

    敢和梁军抗衡,不是吃了豹子胆,就是真的背后有足以抗制梁军的隐藏实力。

    且将计就计,不管她有何目的,肯定都是冲我来的。你们没有和梁军正面对上过,不知道他们有多恐怖。明日上船之后,万分小心,若有意外,我自会引开。”

    “傻子。”我瞪他一眼:“引开做什么?要打大家一起上,我也是会太极的。”

    他收回目光,看着我浅浅一笑,眼神又瞬间温柔下来,沉声道:“雨良,有你在,我真觉得安心。”

    我白他一眼,“因为我是算命的?”

    他含着笑,点点头。

    我气得跳起来,怒冲冲道:“我要把你推到长江喂鱼!”

    龙头帮果然势力非凡,第二日一大早,直接一艘木艇,从昨夜平台处将我们接走,避开所有关防检查,从客船船尾绳梯,送我们上船。

    刚上船,船身一颤,便启航了。

    船可真大!比房子都大!

    头一次坐船的我完全静不下来,到处乱跑乱看。

    整个二层舱房都空无一人,留给我们,龙头帮则对外宣称这是一位富商包下的。

    一共十个套间,沿中心走廊分布两侧,每套分里外两间,还分别给我们准备了换洗衣物。

    走廊尽头是一扇半圆形的大厅,厅内有若干张八仙饭桌,还有临窗长榻,想是供客人下棋品茗。

    再往外便是一个阔约一丈的露台,我走上去,可以看到一层甲板。

    楼下甲板上也不少人,都是普通商旅模样,有人靠着栏杆三两絮语,有人独自背手临江赏风,有小孩在甲板嬉戏玩耍。

    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女孩,刚刚学走路,小鸭子般一摆一摆地,蹒跚追着对方。

    其中一个无意间抬起头看到我,对着我裂开小嘴一笑,另一个也跟着抬起头来,对我一笑,笑得我心都快暖化了,也跟她俩挥手道:“你们好!”

    一只大手把我给拖进去。

    “干嘛呀?”我嘟着嘴问闵秋道。

    “低调。”他故作严肃道。

    顾因带着无缺和三行也来到大厅,见四下无人,嘱咐道:“船上的饮食用水都小心些。我刚刚上来时见到船尾有一艘小船,若有意外,我们跳上那船走。”

    大家都点点头,闵秋道:“雨良,你起的卦呢?”

    我摊手道:“给我三枚铜钱。”

    无缺快速地掏了三个铜板给我。

    闵秋道:“铜钱也能起卦?”

    “当然,云、星、石头、草、钱币、头发,其实万物都可以,只是有的卦象过于隐蔽,不好解。别吵,我要开始了。”

    我双手合十,紧握铜板,集中精神,让意念自由的浮于天地间,跨越时间,往前飞去。

    铜板起落六次,卦象已成。

    “泽天夬!”

    “那是什么意思?”无缺闵秋异口同声道。

    “外卦为泽,内卦为天,泽为水,水在上,天在下。”

    “那是要翻船?”无缺哆嗦着问。

    “乌鸦嘴!”闵秋拍了他脑袋一下。

    “究竟好还是不好?”顾因也问道。

    “这是一个状态卦。”

    “啥?”众人又同声道。

    “泽灌万物,本为吉,但位于天之上,反常之兆,前途凶险,可凶可吉,全在一念间。我们正行于水,遇此卦,可解为,死路在水,生路也在水。”

    “说了跟没说一样。”闵秋翻翻白眼。

    我瞪他一眼,接着道:“但此卦利于外出,有逢凶化吉之势。”

    顾因默不作声,半晌方道:“我信你。”

    我颇意外地看他一眼,如此摆明说相信我这个算命的,还是第一次。

    但是,从进城到此时此刻,一切都太顺利了,龙头帮顺利地找到我们,再顺利地上船,再顺利地船上没有任何动静,起码到现在为止没有。

    我略不安,总觉得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情况会在前面等着我们。

    “但有凶险是肯定的。”我沉吟着,继续道:“大家随时要注意,周围有没有什么不对劲,晚上也最好呆一起,不要分开。迷药、暗器、迷香,这些都要小心。”

    闵秋道:“我刚刚问过船工,明日下午能到巴东。如果有什么人要动手的话,今晚绝对是最佳时机。”

    “敌人会藏在何处呢?”我托着腮道:“扮成船工?还是乘客?不会这一船人都是吧?”

    我实在想不到。

    顾因忽问我道:“你水性如何?”

    “恩,算半只鸭子吧,在我们山里的池塘沉不下去。”

    “嗤!”三行笑出声来。

    顾因也嘴角微动,道:“我与三行、闵秋,内力深厚,在水底可暂时憋气转用内呼吸,以体内真气天然流转,保证吐纳畅通。无缺还差点,也只能算一只鸭子。”

    “殿下。”无缺噘着嘴,略抗议道。

    我倒没想过他会借用我的比方这么说,也“噗嗤”笑出声来。

    他看着闵秋道:“闵兄伤口刚好,不宜太辛苦,万一到了水里。”

    又指着我:“你跟着我,三行护着无缺。”

    “是。”三行应道。

    这一天尚算安稳,除了有船工送吃食来,也没其他人打扰。

    傍晚,晚膳送来了大厅,我安安稳稳睡了一觉,伸着懒腰出房而来。

    他们四人已在厅内围桌而坐,我刚坐下,闵秋便朝我笑道:“仙姑,你要不要算算,这顿饭安不安全?”

    我往桌上看了一看,顺口答道:“茶有问题。”

    四双眼睛唰就扫向我,顾因欣喜,闵秋惊诧,无缺和三行崇拜。

    “你怎么知道?”闵秋挑着眉问道。

    我指指桌上:“都不用算,用看的。”

    “一壶茶,五个茶杯,只有顾因面前的杯中有茶。若是茶水没问题,你们三个杯中也该有才是,见我来了,也会帮我斟茶,但是没有。”

    “说明顾因先倒了一杯出来,试出茶水有毒,所以你们都不再动茶。”

    无缺与三行不断点头,顾因的手掌摊开,内中握着一根尖端变黑的银针,他叹口气,道:“龙头帮果然还是有问题。”

    “绕这么大的圈子,究竟想如何对付我们呢?”闵秋道。

    我心中一动,下毒这种笨法子,昨日在江上别院就可动用,为何到船上才用呢?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无缺又眼露崇拜之色:“雨良姐,教我几招好不好。”

    “经历一多,便能从前因而知后果,其实阴阳学的根本,便是观察与寻因果。”

    试过饭菜无毒,我们一边谈笑,一边用起晚膳来。

    忽觉船身微颤,船速明显减缓,我们不约而同静下来。

    闵秋道:“我出去看看。”

    话音未落,上来一个年约三十的粗矮汉子,方脸方额,面容粗糙,一看便是长期经日晒雨淋。他抱拳拱手对我们严肃道:“殿下,诸位贵客,在下船长高苍,前方有梁军舰船拦路,夫人交代,一定要一路护好诸位,所以,眼下只能请五位暂时委屈一下,暂避下层船舱之中去。”

    “梁军舰船?”我们齐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