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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最好的坏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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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烈扶着徐奶奶出门后,这徐万并不理会武夫人,而是悄悄的给有恩与他的老幺去了个电话。

    “嗯,快想办法传话,上演苦肉计。抓紧时间,趁热打铁,立刻马上,义不容辞。”说完这些又嘀嘀咕咕的说了好一会儿。

    武夫人竖着耳朵想听清楚,可她这会儿真是乏的不得了,顾不得那冷面大夫到底在干些什么,脑子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她临睡前想的是,奇怪了,怎么这会儿最该激动难过的时候自己就是困得很,而且睡得着?

    这边武夫人刚刚沉沉入睡,那边却见徐烈抱着徐奶奶急匆匆折了回来。

    “快,快,快,快,奶奶晕过去了。”徐烈着急的说。

    徐万却并不着急惊讶,他料到大概会如此。徐奶奶定是听闻噩耗急火攻心,一口气没上来罢了,一会儿就会醒过来的。

    徐奶奶虽已是耄耋之年,身体素质却相当好。她饮食规律,每日练习太极,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出不了什么意外的。他是医生,徐奶奶每月来做一次体检,她的身体情况他自然最清楚。

    徐万却更是知道,那边的徐奶奶肯定是接了电话,电话里说她的宝贝孙子要割腕自杀。

    这边徐万淡定的把徐奶奶扶坐在沙发上帮她拍背顺气,那边徐烈急急说到:“徐奶奶接到了徐铭爸爸的电话,电话里说徐铭要割腕,被发现后拦下了。徐奶奶一生气一着急,一口气没上来,捂着胸口晕了过去。”

    “啰嗦!醒了!”徐万冷冷的说。难得看这常年无表情的徐烈着急紧张一回,他心里竟有些莫名的高兴。

    “烈啊!烈!”醒来后的徐奶奶着急叫到。“快,快给徐铭去电话,说奶奶不拦他,他想回来便回来吧!他想怎样就怎样!”说完便低头抽泣起来。

    徐万虽然早料到徐奶奶会闹,但真见她哭起来还是有些于心不忍。“奶奶!”他轻声叫到。

    这声音虽低,传到徐奶奶耳朵里,却像是那晴天白日里的雷声,震的她耳鸣声声,心情跌宕。他叫她奶奶,他开口叫她奶奶了。

    那徐奶奶见到徐万知道有这个孙子存在时,那小孙子徐铭都满了十八了。那徐万也早已大学毕业进了医院实习。徐万他爸到处拈花惹草,曾经惹下不少风流债。

    所以徐万爸爸带着他来认亲时,徐奶奶十分厌恶。表示认亲可以,但是必须做亲子鉴定。没想到本来在徐奶奶看来非常合理的要求却惹得徐万十分介怀。后来虽证实他的确是自家孙子,也常来常往,但这孙子却从没开口唤过她奶奶。

    本来徐奶奶也是个心大的人,对这些小节之事也并不在乎。可是当下,这种情形下,这声奶奶,却给了她莫大的安慰。终究,她的这些孙儿们,还是敬她爱她的。

    “吆,最近这天像有异啊!”徐烈悻悻打趣道。他最看不上徐万那清高冷酷的样子,好像天底下人都欠着他一样。

    嫌他们家铜臭气重,还不是巴巴的赶来认亲了!有本事自己白手起家,一点儿都不靠他们徐家啊!赚了便宜还卖乖,这种人,用一个词形容最合适“酸腐”!

    徐万并不理会徐烈,他俩八字不和,他犯不着跟这种自以为是的小生意人计较。

    两人虽不再说话,徐奶奶却把他俩看的真切。这俩人都是直来直去的性子,不过一个话多一个话少,价值观也有些不同,却都是自强自立让人放心的好孩子。不像徐铭,虽看起来阳光开朗,心思却很是难猜。

    这样看来,自己对他还是真不够了解。他竟然做出自杀这种事来。她一直以为她最爱的大孙子,是个自重自爱绝不会伤害自己的好孩子。看来,她是错了。

    她看了看背对着自己躺在病床上的武夫人,她孱弱的就像一片秋天凋零的叶子,第一次见她时,她虽然瘦,却看起来聪敏伶俐,精气神十足。如今,却是一副霜打了的样子,让人可怜。

    算了,她也老了,管不了了,就像徐万说的,先保了徐铭的命再说。说不定,给那孩子好好看看调养调养,还能生个一男半女的。

    听了孩子们说了那些,又想了这些,这大半天折腾下来,她还真是累了。“烈啊,扶奶奶回去吧!奶奶累了,你嘱咐张嫂给我炖盅燕窝,我到家喝了好好补补。”

    “好,我这就打电话回家。”徐烈道。

    “你给徐铭打了电话没有?”徐奶奶有些紧张的问道“嘱咐他爸,给我看紧了他,别再出什么岔子!你奶奶年纪大了,可经不起这折腾了!”

    “打了,四叔接的,都嘱咐过了,你的意思也传达了。想必,他不会再闹了!”

    “那就好,那就好……”徐奶奶自言自语走到门口,又转过身对着正在低头偷笑的徐万说:“万啊!有空多回家看看奶奶,别老等着奶奶来看你!”

    顿了顿又嘱咐到:“照顾好她,让她快些好利落了,别让铭见她这个样子。跟她说,不快点好起来好好照顾我孙儿,就打哪儿来滚哪儿去!别让我看着心烦!”

    “嗯,好,奶奶!”徐万笑着说到。

    徐奶奶又是一惊,这一惊却不是刚才那一惊,那是惊吓这是惊喜,惊吓她受不了惊喜确受的住。这一惊便是徐万那一笑,她还从未见这个总是一脸寒冰的大孙子笑过。徐奶奶觉得今天输了阵却捡了宝,便满心释然的跟着徐铭回去了。

    徐奶奶走后,这徐万的笑却是越来浓了。他开了眼界得了便宜,自是要笑的。

    徐奶奶其实对自己的孙子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他的宝贝大孙子徐铭的确做不出自杀作死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来。那苦肉计不过是老幺联合徐铭爸爸演的一出戏。

    而这出戏的导演就是医院里的这位,他为了早日将武夫人这个棘手货推出去,为了早日还老幺的恩情,为了让徐铭早起和心爱的人相守,迫不得已做了这么出戏!可心里始终觉这样耍弄一个老人家有些愧疚,于是便多叫几声奶奶对她笑笑弥补一下她。

    可笑着笑着那脸就僵了,又渐渐蒙上了一层雾霾结了霜。那徐铭是称心了,这女人也如意了,可老幺呢?老幺该怎么办?唉,都是苦命的人啊。他看了眼躺在病床上武夫人,想着她自是安全了,一觉醒来就没事了,不需要他再费心。还是去管管他家半路杀出来和自己同病相怜的老幺吧!

    这老幺不是别人,就是曾名武多的徐多福。此刻,他正坐在他跟徐万合伙开的夜店里独自借酒浇愁呢。

    因是白天,还不到漫舞笙歌的时候,徐万进到店里,便只看见那老幺独自畅饮的凄凉侧影。这么帅的老幺竟然让他的心有些一抽一抽的疼呢!难道自己是个弯的不成?竟然觉的一个男人如此的凄婉动人!?

    “就知道你在这!”这老幺认了亲之后,他们只在一次家宴上见过一次。两人竟格外的投缘。大概是因为彼此境遇差不多,所以才惺惺相惜吧。也是因此,才更加能理解对方的行为秉性,别人看起来不能接受的事和行为,他们反倒能彼此理解。

    “嗯,怎么出来了,她……”武多问道。

    “嗯,这地球真是小啊!孽缘啊!她好的很,事成了!老太太允了!”

    “嗯”

    一句嗯后便是长长的沉默,他们两人虽说投缘,但却话都不多。便是只坐在一起喝喝酒吃吃饭,有些情绪就随着那吃食消化掉了。

    徐万自己倒满一杯酒,又给武多斟满,两个人你来我往悄无声息的喝着,不知不觉间几个瓶子就空了。

    “我理解你!”

    “我也理解你!”

    “哈哈哈哈哈……”

    徐万理解武多,理解他的隐忍和冲动,他独自一人在风言风语中长大。没饿死病死,肯定受了些平常人受不了的苦。骨子里肯定是有些不屈不挠的傲气在的。他渴望一分真挚的感情,因不会表达无法宣泄,却又自卑的无法正视自己的感情。偶尔那渴望战胜了理智,傲气的过了头,自卑的脱了缰,一冲动,便会做出些无法挽救的事来。

    这一切,实在不能全怪他,怪就怪他狠心的妈,生了他却不好好陪着他养着他,让他不知道怎么爱别人爱自己。以至于伤害了自己最爱的人,也让自己陷进拔不出来的深渊里。

    他为何会这时来寻亲?可不是原谅了他那对他来说冷血的爹娘。还不是彻底否定了自己,放弃了所有坚持的原则,想要寻个不赖的地方混吃混喝好歹活着。

    所以他自来了这徐家,说是进学校上学励志,实则是混吃等死。他如此可怜,别人看来却是个不争气的败家玩意儿!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可在他心里,他现在,活着跟死了没啥区别。

    武多也理解徐万,理解他对徐家的排斥和依赖,理解他的自命清高又见钱眼开。

    他自小就知道自己是个小三儿生的,名不正言不顺的野种。自小他都是在小朋友们的打骂嘲笑中熬过来的。她母亲胆小又势力,一心想着过有钱人的日子却又不愿意努力,没儿子的时候靠着男人,有儿子的时候就念叨儿子。

    “儿啊!你一定要努力挣大钱啊!没钱被人瞧不起!”

    “儿啊,你要知道,咱们挨骂受苦,就是因为你姥姥姥爷没有钱没有权。”

    “儿啊!你那爹敢这么久不认咱,还不就是因为有几个臭钱!”

    所以他自小既爱钱又恨钱,便也连带着恨那有钱人。不知道在自己心里演绎了多少遍豪门恩怨,所以他既离不开徐家却又看不起徐家。

    他骨子里看不起的,其实是自己。他最自卑!又没有什么安全感,只好挣钱挣钱再挣钱,以证明自己是强大的,是安全的。

    “罢了(liao),罢了(liao),再喝就要醉了(liao)......”徐万哼着京剧呛说到。“我得回去执行任务了(liao),哇,啊,呀呀呀呀!你走时别忘了锁门了(了),以免让人偷了(了)……”

    他妈妈是以前老文工团唱京剧的,他自小跟着,时不时就哼那么几句。

    他这一段唱下来,那旁的武多早已笑的迷朦了眼睛。“好,记得了(liao)……”

    徐铭走出那夜店,外面天却是已经早早的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