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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一夕沦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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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战从天明打到了天黑,除了场中的六个人外加一头熊,再也没有人能说清那宛如噩梦一般的一战究竟发生了多少事情,又惨烈到了何种程度。

    一袭大红吉服的决一直站在神武殿的大门之后,片刻不离的盯着外头的情况。

    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想了些什么,只是眼睁睁的看着那一张晕生双颊春风得意的脸逐渐失却了所有的温度。

    本该人生得意时,却逢喜堂变灵堂。

    永宁王恐怕再也不会是永宁王了。

    他心里的花终于彻底枯萎了。

    与此同时,朱红的宫墙之外也有不少近卫和好事的百姓一直贴着墙面想要听清里头的动静。

    可是无论是决,还是神武殿中的人,或是外头的近卫和百姓,除了一阵接一阵巨大而可怕的响声之外,什么也没能听到。

    那些满天飞扬的滚滚尘烟宛如末日的劫灰,而那些不绝于耳的兵刃锐响却如同地狱而来的召唤。

    那一天一夜的煜都上空,连飞鸟也为止绝迹。

    那不再是人间,而是另一场神战。

    里面的人出不来,外头的人进不去,谁也不敢妄动,生怕一不小心被卷入这一场旷世之战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直到天再一次亮了,神武殿中的众人终于能够出来的时候,才发现那一片长宽逾百丈,恢弘大气壮观整肃的神武殿前广场已经彻底毁于一旦,连一片完整的砖瓦都找不到了。

    那些残垣断壁之上星星点点的布满了暗沉发黑的血迹,堂堂祁国皇宫竟然变成了这般废墟残垣的景象。

    自此,那一战被视为整个祁国的禁忌,景帝明令满堂朝臣绝不许任何人再提及关于这一场大婚,还有这一场决战的任何事情。

    那一场满城红妆盛世荣华的婚礼连同这一场喜事染血惨烈无比的决战全都成了整个祁国的耻辱。

    可是圣旨堵住了人的嘴,却堵不住人的心。

    近百工匠花了数月的时间才终于把那些散发着可怖气息的断壁残垣清理干净,可是再要重建那一片恢弘大气的殿前广场却是遥遥无期了。

    可是那一战却不是祸端的终结,而是另一场大祸的开始。

    那一战后,不过数日的时间,景帝当朝暴怒,连发数道圣旨之后吐血昏迷。原本早已岌岌可危的积重沉珂终于爆发,勉强拖了月余,在一个深夜彻底闭上了双眼。

    那一战后,祁律重伤,告病三月,伤愈后功力大减,暗伤缠身。

    那一战后,祁全重伤,半年未能复出。

    那一战后,天权垂死,昏迷近月。醒来后左手全废,功力大损,一直藏身冥楼之中。

    那一战后,祁国动荡,半壁垂危。

    景帝生前曾留下遗诏,传位于皇二子殒。

    然丞相叶烁光胆大包天,竟敢公然污蔑摄政王矫传圣旨,妄图谋夺皇位欺瞒天下。

    当夜,叶烁光连同其党羽,控制了卫护皇城的近卫和镇守煜都的都尉两大军团,于深夜公然带兵闯入祁国皇宫实行宫变,妄图自立为帝。

    可是自月前那一战之后,摄政王一党实力大损,祁氏五权中祁全与天权重伤卧病,如此危难时刻其余三权却依然渺无音讯,就连摄政王本人自那一夜后也再未公然现于人前,只剩下一个勉强伤愈的太傅祁律勉强支撑大局。

    这简直就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也是叶烁光唯一的机会。

    可是结局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皇后叶氏与永宁王决竟然在这个时候公然倒戈,联合了从不参与党政的肖氏少将肖未,站到了摄政王的阵营。

    原本一直保持中立的西军少将肖未,再加上原本就一直握在甄氏手中的东军,自甄老将军病归后就一直貌合神离的东西二军终于重新合二为一重归新君帐下。

    原本也算得上出类拔萃的近卫和都尉在刹血沙场的镇北军面前简直如同鸡蛋石头一般不堪一击。

    一场激烈险恶的宫变最后几乎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近卫都尉折损过半,带兵的将领当场格杀身首异处。

    成王败寇从无幸理,首犯当诛从犯可免,这些原本都是从古至今从无例外的道理。

    可是谁也没想到,竟然连叶相本人也在那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之中当场惨死。

    那可是鼎鼎大名叱咤朝堂数十年的叶相呐,即便罪大恶极可是看在皇后的面子上,总该给他留上一口气,至少也不该横尸当场。

    可是叶相居然就这么死了。

    当时整座皇宫一片混乱,叶烁光和其党羽原本一直站在其暗卫的保护圈中,可不知为何,竟有人能逼得叶烁光身边那四个武功高强的暗卫都出了手。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那四个暗卫刚被引开,叶烁光就被人抹了脖子。

    下手之人极有分寸,明明一刀毙命绝无转圜,偏偏又不会马上死去反而尝尽痛苦。

    就那么一刀划下去,大量的鲜血喷涌而出,紧接着却渐渐慢了下来。叶烁光紧紧捂着刀口,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徒劳的躺在地上,听着身体里的血一点一滴流尽的声音。

    有人看见下手的似乎是一个身穿黑衣的年轻人,仿佛整个人都已经融入了深沉的夜色之中,不像军士,却也看不清面容。

    这一场屠杀一直持续到第二天黎明,扎根祸乱祁国数十年的叶相一党一夜之间全军覆没,除却近卫和都尉的统领之外,朝中过半高官牵涉其中。

    其势力之大,根基之深,简直是祁国史上从未有过之事。

    可是就这么一夜的时间,抓的抓,杀的杀,满堂朝臣除去受叶相株连的,还有吓病的、真病的,第二日还敢来上朝的,除了祁律竟然只剩下了肖家两父子。

    偌大的神武殿空荡荡的,暂理朝事的永宁王只扔下一句话便散了朝。

    “三日后新帝登基,因国丧暂不行大礼,还请诸位协助镇北军稳住局势。”

    新帝?

    究竟是哪一位新帝?

    景帝钦点的新帝究竟是死是活?

    这道旨意一传出去,几乎所有人的心里都产生了这么几个疑问。

    可是三天后,当殒再次站在神武殿中央的时候,所有的传言都不攻自破了。轩王依旧是那个轩王,除了面色惨白,形容冷峻,形销骨立之外,他依旧是那个辣手狠心的轩王。

    可是他登基之后,着手的第一件事却不是清除叶氏余孽,而是先帝国丧。

    自景帝去后,一应身后事皆由皇后叶氏一力操持,绝不许他人沾手。

    可是宫外传言纷纷,说是景帝去后,叶后不仅丝毫不见哀色,甚至连一滴眼泪也没有掉过,反而只顾着帮继子平息叛乱,害死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这固然是大义当前,难以言错。

    可若是平心而论,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儿、妻子和母亲?

    可是叶后听了这些传言却只是无动于衷,整日守着景帝的灵柩,几乎再没有从灵堂里迈出去一步。

    可是到了景帝下葬当日,众人苦苦等待太后,却一直等到了晌午仍不见踪影。

    最后只得由新帝主持送葬,太后却从始至终都没有露面。

    果真是个冷血无情的女人,景帝生前对她如此厚待,她却连夫君的葬礼都不肯出席。

    可是自那以后,却再也没有关于叶氏太后的任何消息。

    反而是刚刚登基的轩帝,大葬之后再次告病,休朝整整一月,朝事尽皆交与永宁王和太傅祁律。

    一月后,轩帝复出,永宁王请战。

    轩帝当即应允,封永宁王为大元帅,举兵北上兵临渭水。

    此时距离那一场旷世之战,还不足三个月。

    北国君上自那之后一直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就连一直跟在他身边的琥大和琥二两大统领都了无音信。

    幸亏北国与祁国早已抗衡多年,再有刑这十年来的努力,即便他不在了,各部依然要团结一心,绝不能让祁国铁骑摧毁北国。

    这原本是所有北国人的信念。

    可是哪怕再坚实的信念都有轰然倒塌的危险。

    永宁王率军不过刚到渭水,桑榆部族长桑榆云焕竟主动带领全族向永宁王投诚。北国一角塌,南境防线近半沦陷,镇北军以桑榆部为阵地,向左可攻羿日部,向上直逼拓拔部。

    更可怕的是,这件事一出,几乎等于给了原本上下团结的人心一记毁灭性的打击。

    那可是百年的漫长时光呐。

    原本一盘散沙的北国都能对抗祁国铁骑长达百年之久,如今北国一统实力大增,反而一夕沦丧,竟是毁在了自己人的手。

    桑榆反了,那么接下来是不是就轮到与桑榆部世代交好并肩作战的羿日了?

    若是不反,那么昔日战友尽入敌盟,他日战场相见这刀究竟砍不砍得下去?

    可若是反了,数百年来堪为北国铁壁的羿日和桑榆两部皆不复存在,那北国又如何有不亡之理?

    北国彻底乱了。

    值此危急存亡之时,剩下五部族长齐聚羿日共商国事却是各执己见争执不休,不等祁国铁骑踏入,眼看着自己人就要打起来了。

    这个时候,却有两个黑衣蒙面的不速之客悄然潜进了羿日部的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