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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难道非要丢掉这条命才能结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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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边一道曙光逐渐撕开了黎明的黑暗,一阵轻微的敲门声传来,驱散了一室死寂。

    殒收起心神应了一声,祁全推开门走了进来,见殒端坐在椅子上,心知他又是一夜未眠。

    祁全迟疑了片刻,最后只是一言不发的叫了下人进来伺候殒洗漱。

    “全叔请留步。”

    “王爷有何吩咐?”

    “韩奕今日就要离开煜都,前往北国。多派些人,务必要盯紧了他。若是他胆敢暗中动什么手脚,就地惩处绝不可养成大患。还有北国的情况,你亲自去探一探,带上祁幽。”

    “明白。”

    祁全微微颔首,毫不迟疑的离开了大殿。

    若是放在从前,祁全多半还会问上一句,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韩奕又是怎么回事,如何能与一个一而再再而三背弃旧主的人合作。

    可是如今,祁全乍得听见韩奕的名字却只是下意识愣了一瞬,似乎一时想不起来这韩奕乃是何许人也。

    但除此之外,再无多言。

    如今的王座之上坐着的那个人已经不是他曾辅佐了十年,亲眼看着长大的伊祁殒了。

    刑这一晚上可是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自从来了煜都钺就单独搬进了隔壁的房间,可实在让他有些糟心。

    诡雾山下不过寥寥月余同床共枕的日子竟然就把他独自一人睡了这么多年的习惯给改了。

    这几日没有她在身边,总觉得枕边空落落的,怎么也睡不安稳。

    刑一边想着一边暗自露出了暧昧不清的笑容,直看得琥二一阵寒颤,总觉得瘆得慌。

    钺不动声色的瞟了他一眼,他肚子里那些个见不得人的小心思还真当她不知道么。

    不过那么一壶不到的酒,他还当真以为能把她给灌醉了么。

    她自始至终可都清醒的很。

    可是他既然想让她醉,那她不如就真当自己醉了又有何妨。

    “收拾的怎么样了?韩奕呢?”

    刑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大堂,果然不见韩奕的踪影。

    也真是难为他了,昨晚几近黎明才听见动静,这才歇了不到两个时辰便要起身远行。

    韩奕可不像他们这些习武之人,皮糙肉厚就算熬上个三天三夜也不成问题。

    可这不也是他自找的么?

    心思动到他头上来了,还真是把他当做了心慈手软的善男信女。

    不过这一回他倒是应当好生感谢韩奕,在开战之前借着韩奕的手好生清一清北国的害虫,倒也不失为一桩恰逢其时的好事。

    “还没起来呢。”

    琥二对刑意味深长的对视了一眼,话音刚落就见韩奕的房门打了开来。

    “主上。”

    韩奕刚打开房门就看见他们三人正聚集在大厅里,韩奕顿了一下这才走了过来。

    看起来若无其事,可是满脸的倦色还有眼底那浓重的阴影怎么也不像睡了个好觉的模样。

    “先生的脸色不大好,莫不是昨晚没有休息好?”

    刑明知韩奕昨晚根本就没怎么睡,却还装作十分关切的模样明知故问。

    钺偷偷瞟了他一眼,装得倒挺好,可惜在她看来,倒颇有几分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意味。“多谢主上关心,我不过是想到时隔多年,终于能够荣归故土,心中一直激动不已,自然是睡不着的。”

    “原来如此。不过此行路途遥远,先生还需好好歇息保重身体才是。”

    刑装作恍然大悟一般感叹了一声,钺却突然觉得他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比之韩奕信口雌黄的面不改色实在是顺眼了许多。

    吃过了早饭,刑便吩咐了琥二专程送韩奕出城与琥大他们会合。

    可是琥二折返回来之后,却又马上乔装改扮拿了包袱追了出去。

    又过了约莫有半个月的时间,琥大传来消息说是他们一行人已经平安入了北国,可是琥二却一直没有消息。

    这些日子以来,一头牛也关门大吉了。

    幽图庸暗中清算了所有的账目,只留下了自己人,辞退了其他的寻常伙计。

    对外只说家中父辈去世,须得召他回乡打理祖业,这一去也不知还能不能再脱开身,这才不得已忍痛关了一头牛。

    这一头牛虽然开了这么多年,刑却从不过问一头牛的生意,只全权交给了幽图庸打理。

    到了清账的时候,他就更不愿意插手了。

    幽图庸主动把那比人还高的白纸黑字一点儿也不含糊的账本抬到了他的面前,却被他连人带账本全都关在了门外。

    反倒是琥二还在的时候,曾多少看了一些,回来只说幽图庸确实对得起主上多年厚待。

    即便如此,一时之间要了结一头牛的所有生意却也实在是千头万绪。

    自从一头牛开始清算的那一日起,上门的人便络绎不绝,大部分是想要最后一尝美味的客人。

    要说这幽图庸可真是个做生意人的奇才,临了了却还提前贴了告示,称这最后一个月虽然不再制作全牛宴,却限量供应了不少只有全牛宴上才有的菜式,只为答谢众多熟客多年来的对一头牛的支持与厚爱。

    虽说是限量供应,可是这最后一个月里头一头牛日日生意爆满门庭若市,只这一个月的时间便弥补了前几个月因为煜都萧条所带来的损失。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一头牛的生意一时之间难以结清,幽图庸一行人多东西多也并未打算与他们二人一道离开。

    所以刑并没能亲眼见证一头牛最后的盛景,只是临走之前曾与幽图庸大醉了一场。

    那一晚钺喝醉了,彻彻底底的喝醉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却看见桌子上多了一件她已经许久不曾想起的东西。

    那一瞬间她终于明白了,刑为什么要冒险回到煜都,又为什么要瞒着她。

    她冷笑了一声,一言不发的把那件东西和刑一起扔出了房门之外。

    可是谁也没想到,匆匆一别竟成永诀。

    幽图庸再也没能离开煜都,随他们一道离开却多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眼看着就要离开煜都了,钺临走之前,自然是无论如何都要再与肖未见上一面的。

    可是来的却不止是肖未一个人。

    那天傍晚的时候,幽图庸特地在楼中准备了一桌小宴,众人等了许久肖未却一直不见踪影。

    直到天边最后一缕夕阳也缓缓沉入地平线,肖未这才姗姗来迟,身后却还跟了一个人。一个俊俏的白衣公子,脸色却比她身上的白衣还要苍白。

    不错,是她而非他。

    凭刑和钺的眼力第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俊俏白净的公子分明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妙龄少女。

    刑和钺对视一眼,跟在肖未身边的女人,除了祁苏还能有谁。

    可是她人虽来了却一直淡漠无话,面色恹恹的模样,眼神看上去空得很,可是那空却又分明不是真正的空。

    席间肖未一心顾着与刑二人畅谈饮酒,看似并不在意却又总是分心照顾着她。

    祁苏似乎早已习惯了肖未的照顾,既不拒绝却又不像是接受,始终只是一副淡淡的模样。

    钺不经意间瞥见了肖未瞧她的眼神,心里头却仿佛有一股气憋得她喘不过气来。

    那是怎样的眼神呐。

    他的眼睛明明看着祁苏,可是那双眼睛看着的却又不是祁苏。

    或者说他明明睁着眼,那双眼睛里却什么都没有。

    他明明没有表情,却仿佛全身都笼罩在巨大的哀恸和无尽的绝望之中,就像一个满身罪孽的恶鬼连祈求宽恕都成了奢望。

    那个眼神稍纵即逝,却仿佛烙铁一般刻在了钺的心里,烫得她生疼。

    这可是肖未呐,天上地下再没有比他更好的大哥。

    可是祁苏却把她心里唯一的好大哥变成了这副模样。

    祁国大将军这样的重担没能压垮肖未,区区一个祁苏却把他折磨成了这副样子。

    钺心里又气又恨,一阵滚烫的酒意涌上头来让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抬起手中的酒杯猛地浇在了祁苏的脸上。

    “你干什么?!”

    祁苏猛地惊叫了起来,肖未似乎察觉了什么,飞快的抓住了钺的手,微微摇了摇头想要阻止钺,钺却不管不顾的甩开了他的手。

    “我明白感情无法勉强,你不接受大哥也就罢了。但是你凭什么把他困在身边,如此践踏他的感情?!”

    “我凭什么?我从未请他收留于我,是他自己一意孤行求了轩王非要把我困在他的身边!你以为我愿意和他在一起么?我只要在他身边一天,就无时无刻不会想起祁飞,他用卑劣无比的手段逼我嫁给我,他毁了我的一切!”

    冰冷的酒像火油一样点燃了祁苏心里的憎恨和怒火,她声嘶力竭的大叫了起来,每说一句肖未的脸色就苍白一分,好好一个威武非凡的大将军竟然成了摇摇欲坠的模样。

    “别再说了!我知道你是为我抱不平,可是这原本就是我欠了她的。都是我不好,是我毁了她的幸福,可是无论我做什么都无法让祁飞死而复生了。我不奢求她能原谅我,我只希望能好好照顾她。。。”

    “大哥!你根本就什么都没有欠她!她和祁飞私奔被轩王追杀是他们自己咎由自取,真要算起来那也是轩王造的孽,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最大的错就是爱上了她,七年前你为了她违背祖训一意从军,七年后你又为了她而回来。你为她做的已经够多了,可是她的眼里心里却根本就没有你。你从来就不欠她,反而是她辜负了你的一腔深情。已经这么多年了,还不够么?你究竟要为了这个眼里没有你的女人牺牲多少才肯放过自己?!难道非要丢掉这条命才能结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