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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看不见，但墨祺砚就是知道，此刻的顾佳音，一定是她那副招牌式的表情——冷漠而讥诮。
这让他难受。
他知道，她从来没有把他的承诺放在心上。
淡淡地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依如既往的清明。
“佳音，天皇的命令我无法掌控，所以无法阻止他残酷地训练你，也无法阻止他派你去丽城寻找泣血璧。”
连语气也是一惯的温润，“但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争取早日将你带回苏黎，有任何困难，你都可以来求助我，明白吗？”
“还有。”他蓦然沉下了语气，“我的承诺不变。”
顾佳音倏然皱起了眉。
她不明白，在他知道她已非完璧之身以后，为何还坚持要娶她？
他可是高贵的皇储殿下，他娶的妻子，一定都是富商千金，或是贵族小姐。
可她，是皇室的罪人，还丢了贞洁。
顾佳音无意识地笑了，脸部肌肉都僵硬得厉害，“祺砚殿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从来都知道我说过什么，是你从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墨祺砚明显生气了，语速虽然依旧平缓，但语调明显加重了，“但是佳音，从今天开始，你要把我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当真，因为我只要说了，就一定会做到。”
“我已经不贞洁。”
“我不计较这一次，只要……你最终回到我身边就好。”
“天皇不会允许你娶我的。”
“那么我就不会娶苏宛筠。”
顾佳音顿时无语，墨祺砚的意思她懂了，他是拿和苏宛筠的婚姻来换娶天皇的妥协，达到他娶她的目的。
她哪里好吗？要他如此执着？
在顾佳音的沉默里，墨祺砚的声音再次响起，像是夹裹着沉重的因子，“佳音，你身体出-轨，是身不由己，我只怪我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去掌控你的一切，但你要记得，心不能背叛我。”
顾佳音依旧不急不徐地开着车，眼睛也炯炯地注视着前方，没有回应一个字。
他说她的心不可以背叛他，但她的心从来就没有倾向他啊。
既然不曾归属，又何来背叛？
“祺砚殿下，我很感激这七年来，你对我和我妈妈的照顾，但，我从没奢想过要嫁给你，而且我也没想过要永远留在苏黎。”
墨祺砚压抑着情绪，闭了闭眼睛，“佳音，我不想听这些。”
“这是事实，我的根不在苏黎，天皇答应过我，只要我找回泣血璧，就会放我和我妈妈自由。”
“你一点都不在意我们这七年相处的感情吗？”
“在意，很在意。”
若问她这些年心里装下了几个男人，首先有两个，裴念晨和顾亚琛，一个在爱情的最深处，一个在亲情的至高点。
至于墨祺砚，她当他是上帝的恩赐，在她走入绝境的时候，上帝给她开了一扇门，尽管这扇门通向一路荆棘。
墨祺砚的语气又恢复到了最初的平和低柔，“既然在意，为何不肯留在我身边？”
“祺砚殿下，与你相配的，是苏宛筠，还有那些贵族千金们，我本低入尘埃，心早在年少时就给了裴念晨，身体现在给了盛千驰，与你行走在两条平行线上，永不可能有交集，你何必强求？”
墨祺砚轻垂眼帘，遮住了深邃漆黑的瞳仁，“好了，暂时不要说这些事，我等着你回苏黎。”
顾佳音沉默。
也许墨祺砚不会轻易改变想法，但她的想法很坚定，她最终一定要带着妈妈离开苏黎。
然而，她更清楚墨祺砚是怎样一个人，他若不允许她离开苏黎，她的梦想实现起来，也的确有难度。
因为皇权压人。
苏黎皇室向来神秘，皇室成员很少出现在媒体面前，墨祺砚更是从未在媒体面前露过面，所以世人都知苏黎皇室有这样一位皇储，却不知是他这个人。
他的身后有一个自己亲手打造出来的庞大的商业帝国，天祺集团。
他神秘而又强大。
其实她一直不相信他有多喜欢她，他非娶她不可，也许不过是一种精神需求或执念。
四年前，他意外患上了人格分裂症，一直在秘密接受治疗，她是为数不多的知情者之一。
……
挂了墨祺砚的电话之后，顾佳音的心也并没有多么大的起伏，平静地继续开车，直接到达了与秦正南约定的见面地点。
一家雅致清静的高级茶餐厅。
她才进入包间，秦正南立刻笑着站了起来，“佳音，来了，快过来坐。”
顾佳音脱掉了红色大风衣，优雅地坐在了秦正南的对面，淡漠，疏离，似乎从未发生秦明轩那件事。
秦正南笑着递上了菜单，“佳音，想吃什么，随便点。”
他俨然一位慈父，但彼此心里都清楚，他们之间的裂痕有多深。
顾佳音拿过菜单，漫不经心地看着，“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爸爸第一次带我出来吃饭。”
是的，从小父女感情就淡漠，秦正南总是一副很忙的样子，对她和哥哥也从不关心。
现在想来，那些年，他其实一直都在运筹帷幄，暗渡陈仓，忙着掌控暮光的实权。
秦正南讪讪地笑了一下，“以前都是爸爸不好，对你关心得少了些，以后爸爸慢慢弥补你。”
顾佳音低垂着眉眼，淡漠的讽刺在她与秦正南之间，划出了一条看不见的沟壑，“爸爸觉得亏欠了我可以补偿，那哥哥要怎么弥补？”
提到顾亚琛，秦正南明显僵了一下，罪恶就刻在他灵魂里，他清楚，“佳音，别提伤心事了，爸爸中年丧子，不比你的痛苦少。”
顾佳音讥诮地勾唇浅笑，“好，不提我哥，那爸爸约我出来，是想聊什么？”
秦正南为难地沉默了两秒，既而硬着头皮说，“佳音，明轩做事虽然欠妥，但怎么说他也是你的弟弟，而且你也打伤了他，你看……你能不能撤诉？”
见顾佳音沉默不语，秦正南又试探着说，“毕竟你是女孩子，这事若是传出去，对你名声影响不好。”
顾佳音，“……”
他们全家往她身上泼的脏水还少吗？居然关心起她的名声了，多么可笑！
突然扬起明媚的笑脸，语气轻松而暗藏讥诮，“好啊，既然爸爸都这么说了，我若不答应似乎也太不讲情面，我可以撤诉，但你要拿一样东西来换。”
“什么东西？”
“我要暮光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