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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殊途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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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佐殇,你给我过来!”

    我正无奈地站在那里找出去的办法,忽略那痛呼声,却不想从另外一个方向,又传来了佐吾的声音,而这一次,竟然是叫出了我的全名,我正愣在那里,有点不知所措,可很快,我的这种不知所措就变成越发的迷茫了。

    因为,就在同一时间,四面八方都是佐吾唤我名字的声音,此起彼伏,我都分不清谁西安谁后了,更加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而且这声音好像还有致幻的作用,我的脑袋越发的痛,眼前更是出现了无数个佐吾,有受了伤跌倒在地上的,有一脸温柔地叫我吃早点的,也有霸气凛然地跟我一起并肩作战的。我看着这各种各样的,心底不禁越发的迷惑了。

    这一关到底考核什么?第一关是幻觉和真实的分辨,第二关是信任和背叛的决绝,那这一关是什么?辨识哪张是真脸,哪张是假脸?这也太让人无语了吧。

    审判官不是判决天下生灵的命运吗?那不是应该去考核这人是否具备清晰的思路和过觉得判断力吗?这老是考核我对佐吾的情感是为什么啊。

    等等,情感,不对,审判官最不能有的就是情感,如果说,我这一路走来,心里想的都是佐吾,那么想必,这里的生灵肯定早已察觉,因此才会布下一个又一个的陷阱,就是企图让我不再信任他,让我忘记了他,甚至忘记了自己,变成真正的空无。

    只有这样了无感情,了无记忆的存在,才会是最理性的审判官,因为只有这样子的人,才会在任何时候都不会感情用事。当我一想通这个关键的时候,我突然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人能活着到达这一关,更明白为什么最后这两关,竟连考核者都未曾见过。

    这一切竟都源于一个情字,因为情,因为佐吾,因为思念,所以在我的幻境中,他才会不断地出现,被不断地假装。正是因为这份情,所以当我看到他时,我就会放松警惕,这样子我便会很容易命丧于此,考核也就是失败了。

    可却也是因为这份情,我走到了现在,因为爱他,所以在绝望的时候,在死亡来临的最后一刻,我想到的还是他,所以我才会伸出双手,想要抓住他,因此才会意外地碰到那个机关,我才得以从湖底逃脱。

    不然只怕在第一关,我就要永远地葬身湖底了。然后便是第二关,因为我知道我和他之间的约定,所以我轻而易举地就能辨别出到底他是真还是假,可其他来这里的审判官后裔就没那么幸运了。

    因为他们从小便被训练成无情,所以在第一关时,在遇到那种危机的时刻,他们的脑海中根本就是一片空白,有的只是对死亡的恐惧,所以他们会不断地与水草做争斗,却也因此错过了打开机关的时间和机会,于是乎,等待他们的便只有死亡。

    而哪怕能活着逃脱,来到第二关,却也会被假象的背叛所打倒。以他们的心性来讲,他们最信任的应该只有自己,所以对着自己的那张熟悉的脸,痛下杀手,估计他们是怎么都做不到得了。

    因为那种被自己所背叛,然后还要亲子痛下杀手除去自己,那种滋味,旁人是无法理解的。对于我们这种人而言,活着就是最重要的事情,死了便是下灵渊,那个比地狱更恐怖的地方,所以要亲手送自己去灵渊,那还不如直接让我们魂消魄散比较好了。#@$&

    所以,我能走到现在,真不知道算是幸运还是不幸了。

    “你要跟我一起留在这里?”

    我摇了摇头,其实我也很想留在这里,可我背负的宿命,却注定我过不了这样平静的日子。

    “你留在这吧,这里很安全,魔族的人进不来,你可以安心的待在这里。”

    “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神族的禁地,历来只有审判官可以进入,其余人等,一旦靠近,都会魂消魄散。我之前给你的药物里有蕴含了我的灵力,所以除了我,只有你能安然无恙地呆在这里。”

    只是这么一来,我就必须成为真正的审判官了,不然,要是让师傅或者其他的继承者进入这片禁地,只怕他的性命就堪忧了。可要成为审判官,我必须经历那四关生死考验,要是我死在了其中的一道关卡里,他该怎么办呢?无法抗争命运的人,不该再增加多一个了。

    “这是我的灵玉,你拿着它便随时都能跟我联络,也能保证你在这里的安全,如果有一天,真的有别人进到这个禁地,这块灵玉的力量足够保你一命。”

    “我不需要你的保护。”说完,他便将灵玉塞回进我的手里。

    “这不是保护,这是朋友间的牵挂,我要成为审判官,就必须要跨过四道生死关卡,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安然地活下来,所以,如果我真的死在了那里,我希望,至少这个天地间还有人记得我曾经存在过。”

    “你不是不愿意成为审判官吗?你是为了我?”他皱着眉问道。

    我摇了摇头,其实哪怕我在不愿意成为审判官,我还是躲避不了这个命运,在神族,只有胜者才能生存下来,一旦被打败,一旦被淘汰,那么灵渊便是我们的归宿,所以,我才会想要在每次出任务之时都多去其他地方看看,我怕我真的没有机会了。

    不过,将灵玉给他既是为了护着他,也是我的一点私心,我想让他记住我,我怕漫长岁月里,他会贱贱地忘记我这个突然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却又突然消失掉的人。

    审判官之所以没有名字,淡然处世,我想这跟他的记忆很有关系,我很怕,要是我真的活下来了,成为了审判官,可我却忘记了他,那我该怎么办呢?这个我难得拥有的朋友,难得找到的同伴,就这么转瞬即逝,如同昙花一现一般,这样,我会舍不得的。

    所以,哪怕将灵玉,这种比生命还重要的物品交给他,我也想赌一次,赌他不会背叛我,赌他不会忘记我,赌我自己会记得这些前尘往事,而回来找他。哪怕我真的不记得了,只要他还记得我,那么我们就还会有相见的那一日。

    “没了灵玉,你能过得了那考验的四关?我曾在魔族听闻,审判官的考核堪比炼狱,私在其中的人数不胜数。而灵玉,则是神族之人所有灵力的所在,你要是给了我,你怎么过那关卡?”

    他有点着急地说道。

    “还有,要是这灵玉被毁,所属之人的记忆和生命都会出现问题,你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一个初次见面的人,你不觉得很冒险吗?”

    我听着他这么说,心里却一点都不再害怕了,连那仅剩的一点疑虑都全然消失了。是的,我不怕,因为我愿意为你赌上这一条命,我愿意为了这份自由,这份情感,拼上我有的一切。

    刚刚我还在疑惑,只

    因我还没想明白,想清楚,可此刻,我明白了,也就不害怕了,其实也不过如是,何惧之有呢?

    “你会背叛我吗?”我看着他,笑着问道。

    他有些吃惊的样子看了我一眼,眼神却有些犹疑,过了好一会儿,他好像下了个决定似的,正要开口,我却伸出手轻轻捂住了他的嘴巴。

    “不用说了,你的处境并不比我好,见识的人心险恶并不比我少,这种承诺的话用不着勉强说出口,我给你灵玉,不是相信你,而是相信我自己的眼光,我相信我自己没有看错人,我相信我自己没认错同伴。”

    他动了动嘴唇,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看着我,久久都没有挪开视线。我淡然地笑了笑,便准备带他熟悉一下周边的环境。却不想心口一痛,我整个人痛呼一声,便跪在了沙地上。

    “怎么了?你怎么了?”

    他听到我的痛呼声,回头一看,便看见我疼的额间不断冒着细汗,难受的整张脸都快要皱起来似的。于是,便赶紧转身走过来,看看我的情况。我很想出言安慰他,可我已经做不到了,我知道留给我和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这是师傅的紧急召唤,只怕我再不愿意走,也必须离开了。我细细地看着他的脸,看着他担心专注的眼眸,心底不禁浮上一丝苦意。

    “佐吾,佐儿,不要忘记我,我”

    “佐殇,不要!”

    真是的,连完整的一次好好的告别,我都没能做得到,抱歉呢,佐儿,我来不及跟你说再见,来不及告诉你,其实我有点喜欢你,我不知道情之所起,我仅仅知道的是,你的在乎,你给我的姓氏,你的纠结,你的彷徨,你的无助,你的信任,这些都让我深深地眷恋着。

    但这都不是我喜欢你的理由,我喜欢你,仅仅只是因为,你是你,你是佐吾,你是第一个把我当成朋友的人,没有算计,没有步步为营,没有所有的阴险诡计,有的只是你和我的情谊,有的只是你和我对彼此的在意,仅仅是这样而已。

    佐吾,惟愿我们仍有相见之日,惟愿那一日,我们还能记得彼此,惟愿你我永不刀剑相向,惟愿终有一日,可以与你,踏遍千山万里,看尽山河风光,喝尽世间美酒,吃遍天下美食,赏尽盛世的繁华。

    “唔”

    “醒了?”

    “参见师傅。”

    当我醒转过来时,眼前看到的便是站在我面前的师傅,正想俯身问候,却不想牵动了四周的铁链,我才发现原来我又被囚在了天牢里。

    “哼,你还记得师傅。”

    “师傅之恩,殇儿没齿难忘。”

    “行了,别再这里卖乖了,我问你,你的灵玉去哪了?不要告诉我是弄丢了,以你的身手,根本不可能。”

    师傅牢牢地盯着我,就像是早已看穿了一切,就等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再讲清一遍,我知道,我瞒不下去,我见识过师傅的逼供技巧,再怎么巧舌如簧的人都会败下阵来,再怎么铁打的躯体,都熬不过师傅手中的赤鞭,一鞭子下去,魂体尽散,痛入心脾。

    “还真被师傅您说中了,这次做任务时,对手太难缠了,因此,不小心就弄丢了。我正准备去寻找,却受到师傅急召,于是我便赶紧回来了。”

    “哼,满口谎言,要真是如此,为何你的身上有魔族的气息?还有就是,你的任务早已完成,为何不早早回来复命。”

    呵,真是抓住一切机会的来弄死我啊,就这么着急取我性命吗?好歹我们也是一起成长的,好歹我也曾经救过你一命,你还欠我一命,如今却还想杀我,恩将仇报,以怨报德,你还真是够让人恶心的。

    “这一点我想我不用怎么解释了吧,我的脾性,师傅不是不知道的,我每次完成任务后都爱四周走走,自然就会延误时间了,这很常见。至于你说我身上有魔族的气息,那是因为我这次执行的任务就是去铲除魔族的灭世之子,因此我深入敌营,于是便沾染上魔族气息了。”

    好险那件外袍,在我醒来后,便还给了佐吾,不然,我要是一下子忘记了,穿戴在身上,刚刚这么紧急的情况下,我那还来得及脱下,只怕就要露陷了,真的是好险啊。

    “那你为何擅闯禁地?那里历来只有审判官才能进去,你进去干什么?”

    “呵,这话你就问的有意思了,我从小就已经被神族认定为下一任的审判官,我去自己的领地,提前看看有什么不妥吗?倒是你,你算个什么东西,敢站在这里质问我?我告诉你,你还没这个资格,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你!”他被我气的七窍生烟,举起鞭子便想往我身上一抽。

    却不想半路,就被师傅挡住了,他还想挥鞭再打,却被师傅冷冷地看了一眼,警告意味十足的眼神,终是让他放弃了继续抽打我的举动。

    “殇儿,你的意思是,你愿意成为下一任审判官?”师傅略带怀疑的问我道。

    事到如今,我还能不愿意吗?若是以前,或许我还会说,时日还长,师傅还可慢慢挑选,不急于此时,可现在,这审判官的位置,我是势在必得啊,不然,我和他都将性命堪忧啊。私自带魔族之人进入禁地,只怕十个灵渊都不够惩罚我啊。

    还有他,如果下一任的审判官不是我,那么很快他就会被发现,那到时候,就是我间接的杀害了他,也是背叛了他。这种事情,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他发生在眼前。

    “是的,我愿意,恳请师傅和神族众人给我一个机会,我必定能成为下一任,出色的审判官。”

    “殇儿,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要知道,要成为审判官,你必须跨过那四道生死关卡,你必须丢弃现在你所拥有的一切,包括你的名字,你的身份,只要成为了审判官,你便注定断情缘,孤寡一生,无欲无求,站得高,看得远,受尽万人崇拜,却孤独生世,你”

    “我都知道,师傅,我既然是您的徒弟,也是这届审判官后裔中最出色的人,更是神族的人,这是我的使命,没什么可害怕,没什么可推却的。”

    师傅听我这么说,也就不再相劝,吩咐我在受了天罚后,休息一下,便去过那四关。我其实也知道,师傅那所谓的劝说,不过就是场面话,只是说说罢了,他比任何人都希望我能成为下一任的审判官。

    因为只有我成为下一任的审判官了,他才能从这个位置上退了下来,当然,要是其他人坐上了这个位置,他同样可以功成身退,只是却不能保证他能安享晚年了,毕竟,一只多余无用的棋

    子,在神族是没有活下去的意义的。

    “哼,你这么拼,不会是为了别人吧,还是一个男人,而且还是魔族的灭世之子?”

    我一概不理他的推论,他怎么说怎么想都与我无关,反正他有的只是猜测,却找不到证据,连明察秋毫的师傅都无奈我和,何况这种小人物呢?

    “呵,你不承认不要紧,日久见人心,你很快就会暴露的,只是希望,你别那么快就死在了考核里,这样就不好玩了。”

    “谁玩谁还不一定呢,就你那身本领,我单手都能打赢你,你有什么资本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得了,赶紧的,麻溜点从这里滚出去,我可是个要受天罚的人,要是一会儿不小心劈中你,那就不好意思了。”

    他气得转身抽了我一鞭子,边快步地离开了。真是,这么小的胆子,以后怎么做审判官啊?要成为真正的审判官,那得要见过多少的大场面,那又得多么地冷静,镇静地去面对一切的伤痛和苦难。

    就他这种胆小如鼠的性格,别说做审判官了,就是做我的手下,我都嫌他累赘。就这区区天罚,就把他吓得面无血色,那要是再来些大场面,大的厮杀,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场景,他不就得吓得尿裤子?

    “唔!”

    看来天罚开始了,这闪电还真是不好受啊。不过我都习惯了,全身上下早就没一块好肉了,各处都是伤疤,有大的有小的,有浅浅的,也有深切入骨的,说来也奇怪,别人受伤了,伤好了就没有痕迹的,可我倒好,哪怕是被尖细的东西轻轻划伤,都会留下一道痕迹。

    而我这个人又是最不注重保养的,因此,从小到大经历的一系列战斗,惩罚,所留下来的伤痕,伤疤,那自然就是数不胜数的了。

    四个月后,天罚结束,我拖着一身的伤痕,慢慢地挪出了天牢。

    “出来了?怎么样,这天罚的滋味如何啊?”

    “也没什么,不过你要是感兴趣的,你可以进去试试,说不定你会爱上这种能够感觉得,你不就是个被虐狂吗?跟那个守卫的事情,我们神族有谁不知,只是大家都不说罢了,可不说,你以为,就没人知道了吗?大家只是不想脏了自己的口罢了。”

    “行了,不要吵了,殇儿,你别总是这样牙尖嘴利,得理不饶人的,他好歹也是你的同门。出来了,就赶紧去疗伤,三日后,便是你参加审判官考核的时候,到时候别又说因伤上不了考场。”

    我忍着痛,行了礼,表示知道了。于是,师傅便带着那人一起离开了。至于我,当然是自己走去后山腰,自行疗伤去了。对于他们来讲,我不过就是个打不死的怪物,只要我不死,只要我还活着,只要我对她们还有利用价值,那么他们就不会让我死去。

    至于这种时冷时热的关心,都不过是跟自身利益挂钩的罢了。我要是死在了考核场上,这个跟我死对头的人,便会成为师傅唯一剩下的徒弟了,这样子,他的身价自然是水涨船高了。但我要是没死在考核场上,那我就是下一任的审判官,那到时候死的人便是他了。

    而我的好师傅,自然是谁都不想得罪的,他既不想得罪我,也不想失去我的这个死对头,毕竟现在一切未定,我和他,到底谁死谁生还不知道,而这个审判官的位置,我到底能不能真的坐上去,甚至坐稳,都是未知之数,所以自然是两方平衡是最好的。

    这虚伪的关心啊,虽然自小便是这样,别人早就习惯了,但我,却是怎么都习惯不了。我有时都怀疑,是不是我的情缘并没有被斩断,不然为什么在神族,就我这么一个人,回去对别人有那么多的情感呢?

    “佐殇?”

    哪来的声音?这是佐吾的声音?他用灵玉跟我隔空传音?

    “佐吾,是你吗?我是佐殇,我在,你还好吗?”

    “你去哪了?我每天都在联系你,四年了,你都全无回复,直到今天,你才回应我,我以为你早就忘记我了。”

    四年,对啊,神族的日子跟凡间可不是一个计量方式啊。我在天牢的四个月,却是佐吾的四年啊。

    “抱歉呢,一回到神族,便有被师傅派发了任务,所以,我一直都没有时间联络你。”

    “你的声音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么嘶哑?”

    能不嘶哑吗?我的喉咙都被划伤了,声带自然受损了,神族的天罚可不是谁都能承受下来的,更不是谁都能在天罚之后存活下来的。

    “我没事,就是刚刚做完任务,还没来得及喝水,所以嗓子有些嘶哑。”我尽量放轻了声音说道。

    “你在禁地里还好吗?有别的人闯进去了吗?”

    “一碰到界限就魂飞魄散了,哪还能进来?”

    那就好,这起码证明在这段时间师傅并未去过禁地,不然,估计现在跟我聊天的就不是佐吾,而是一具尸体了。不过,我的速度得加快了,如果师傅突发奇想,想要去禁地一趟,那就什么都完了。

    “佐吾,接下来一段时间,我有事情要忙,如无意外,我要是能顺利解决的话,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是审判官的考核吗?”

    听到他这么问,我沉默了,没再出声。这件事我一早就告诉过他,他也知道其中的危险,我不愿再在这个节骨眼跟他细谈这件事。哪怕安慰和宽心,我都不想让他提及。此时此刻,我已经有点后悔,为何要把灵玉交给他了。

    我真的害怕,要是这次不能活下来,那我给他的那块灵玉,便会成为高高悬在他脖子上的利刃,会让他一刀毙命的,我或许真的不该这么自私,自私地想让这个人记住我,自私地不想让他在漫长的岁月里渐渐地将我遗忘,可这份自私,却会夺了他的命。

    “佐殇,答应我,你会回来的。”

    佐吾,我多么想答应你,我一定能回来的,可我要是没有受这天罚,过考核倒也不是一件难事,可我刚受完天罚,浑身筋骨几乎都断掉了,还有数不尽的内伤,还有外伤,我能站着走路就很不错了,这样子重伤的我都不知道有没有命活到考核那一天。

    每次受完天罚,总有比平常多百倍的人来刺伤我,像是他们觉得,重伤的我更好下手吧。可平日里,躲避这些追杀,倒也还不算一件难事,只要用灵玉的力量,设下一个死阵,而我躲在阵法中央疗伤,这样不管怎样的强敌过来,都不足畏惧了。

    可现在,我没有了灵玉,身上的灵力为了低档天罚也用的七七八八,所剩无几了,就算我用秘药,强行催发体内的真气,只怕也不足以疗好这一身的伤。就算退一

    万步来讲,我疗好了伤,可我的武力值也大大的下滑,我该怎么样躲掉这几日的追杀啊。

    “佐殇?”

    “嗯,我在,我答应你,我会尽我的全力回来的,我还等着和你一起踏遍万里江山,赏尽山河美景呢。”

    “佐殇,有机会,我一定会记得我的承诺的。”

    那时的我只顾着为他的话,而乐得傻乎乎的,却全然没有细想他这句话的意思,他是说有机会一定记得这个承诺,却不是说,我会兑现这个承诺。他只是想要记得,却从未想要去做。可那时的我却并没有去认真研读他的这番话,以至于在最后,我输得一败涂地。

    他于我而言,是生命中绝无仅有的重要之人,甚至于在后来,当我成年后,我将他当成我命中的伴侣,可他呢,呵,我于他而言,不过就是一个过客,一份记忆,比起他的族人,比起那些摧残他的同伴,家人,我这个心系他安危的外人,又算的了什么呢?

    直到那时候,我才真正地明白,原来,不管我怎么做,只要我是神族的人,只要我是跟他们对立的,那么不管我做什么,不管我怎么豁出命的爱他,保护他,在他的眼里,在他的族人的眼里,我都不过是在演戏,我都不过是在谋求利益。

    真是让人讽刺,我谋算你什么呢?我用得着用命来谋算你吗?我用得着舍弃审判官的位置,就为了谋算你吗?你那些折磨了你半生的族人,又都给了你什么?他们给你的只有伤害,他们赋予你的只有那该死的诅咒,他们让你背负的只有不属于你的命运。

    可哪怕是这样,只因为他们是你的族人,不管他们做过多么恶劣的事情,你都可以原谅,可以既往不咎,可我呢?我只是犹豫了一下,你却判了我死刑,认定我是背叛了你。可你却没有细想一下,为什么我会犹豫,为什么我望着你的眼神是那样的陌生。

    如果我还记得你,我怎么会与你挥剑相向,我怎么会不与你并肩作战?如果我还记得你,哪怕我是神族的人又怎么样,哪怕我已经是审判官了又怎么样?我甘愿为了放弃掉这些光环,我甘愿为你从天坛上坠落下来,只为了与你切实地站在地上。

    可是,你却不问一切的缘由,便已经认定了我是个背叛者,你挥剑直入我的心脏的时候,你可知,我到底有多痛?我那惊讶的神情落在你的眼中,却成为了可笑的证据,我的痛哭,在你看来,不过是又一次的假装演戏。我啊,悔不当初。

    “好,我等着。”

    这时的我没有想到后来的一切,只顾着快快地结束这场愉悦的聊天,因为我已经看到,前面有不少天族的巡逻兵了。

    要是被他们看到我在自言自语地聊天,只怕会上前来追根问底吧。以他们的本领,虽然不至于察觉出什么,但要是传到别人的耳中,尤其是我师傅,还有我的死对头,这件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我也别想能这么轻易地就蒙混过去了。

    我用了最大的力气,咬紧牙关,终于好不容易来到了后山的药池,我脱掉那身已经破烂不堪,又满是血迹的衣服,便走下池子,将整个人泡在了里面。

    由于药水的作用,我的伤口时而疼痛,时而麻痒,我已经顾不上会不会再增添疤痕了,伸手从那堆衣服里,掏出两瓶药,一瓶内服,一瓶外敷,这两瓶药都是我自己自制的秘药,对疗伤极为有用,可有一点不好,就是极容易留疤痕,而且疗伤过程中,极为疼痛。

    “嘶,痛。”

    哎,怎么每次都打在新的部位上,害得我每次都不得不增添上不少伤痕,真是的,这天罚的鞭子是有灵性的吗?怎么每次都给我增添新的伤口,我倒宁愿它打在那些旧伤上,这样我起码不用再增添疤痕了。

    其实吧,以前我倒是不在意这些的,但想着以后会跟佐吾一起去游山玩水,行遍江湖,我就不想再增添伤疤了,毕竟这纵横交错的疤痕也实在是恐怖。我是看惯了,不觉得什么,只是,我不想到时一个不小心,吓跑了他,这样子,我就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当然了,这些也不过是一时的想法了,伤疤什么的,以后再想办法除去吧,现在要紧的是,我怎么把这一身内外伤都迅速地治疗好。这外伤还能靠这药物还有浴池疗伤,只是这内伤倒是很伤脑筋啊。

    本来以往有灵玉,再配上我的内服伤药,那么不到一天,再重的内伤都能全然康复,丝毫不会影响我对于灵力的掌控和使用。可现在,没了灵玉,我全身上下又没有半丝灵力,这样,我该怎样才能治好这该死的内伤啊。

    嗯,等一下,我好像记得,我曾经看过的一本书里,有记载过一个禁术,可强行吸取灵力充当一时之用,虽然不及灵玉的强劲,但也总好过没有。只是,我要怎么才能躲过神族的监测,使用这禁术,吸取周遭的灵力呢?

    “佐殇?”

    这真是天籁之音啊,佐吾这个时候找我真的再好不过了。

    “佐吾,帮我个忙,我需要借用灵玉的能力,弄一个短暂性的结界,以挡住神族的人的监视。”

    “你怎么了?是受伤了吗?为什么你的气息那么的微弱?”

    “我没事,就是距离远了点,所以感应有点差。听着,将灵玉放于你的身前,你给他注入一些灵力,我就可以短暂的借用它的力量了。”

    佐吾听我如此着急的口吻,倒也没有再细问,便按我说的,给灵玉注入了一些灵力,我借这一丝力量,赶紧造了一个结界,然后强行冲破穴位,开启了禁术,吸取了周遭的一些灵力,来疗治内伤。

    很快我的内伤便好的差不多了,而这结界也即将支撑不下去了,于是,我简单地交代了佐吾,便断了联络,专心疗我的外伤了。我不是不想跟佐吾多说几句,可神族的巡逻监测可不是吹牛的,我再拖长时间,只怕很快就会被发现了。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断断续续地跟佐吾取得了联系,偶尔谈几句我的现状,当然了,我不会将真实情况都告诉他,我们远隔万里,哪怕告知他一切,有的不过是担心罢了,什么都做不到。

    与其这样子两个人不好受,倒不如我自己一个人承担了吧,况且这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情,本来就是我自己的选择,他已经被我拖进了这个局里,随时都有性命之忧,我又何必再平添他的烦恼呢。

    可是,这时的我并不知道,其实这个局,并不是我拉他进来的,相反,确切点来说,是在他的一步步诱导下,我彻底地陷进了这个局里,然后万劫不复。他为了布下这个局,费劲了一切的心思,只为了保全他的族人,而我为了这个局,失去了一切。

    或许这就是对我背叛族人的报应吧,因果循环,屡试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