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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桃叶尖上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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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霜雪沉默片刻,张翠山亦是不再言语,只是端着茶杯望着小院独门,近些年他双眼已经不复当年那般清明,看东西逐渐模糊起来。忽然张翠山像是想到了什么,猝然就笑了起来。张霜雪不自然地坐在原地,在爷爷面前始终是不敢过于放肆,因为有胆子的那两个人已经离开了这个腐朽的家族。

    “爷爷,其实……绣绣不愿嫁给马志的。”张霜雪沉默许久,缓缓开口。

    张翠山挑起慵懒的眉,懒洋洋说道:“那你嫁?”

    张霜雪一愣,随即苦笑,与张翠山说了声便离开了这个在张府几乎很少人知道的竹园。临了在门口,张霜雪看着蹲在地上发呆的张绣绣,走过去摸着她的头发,温柔说:“忘了那个卖豆腐的吧,好吗?”

    似是请求,格外温柔。

    张绣绣仰起脸,泪眼朦胧,她说:“二姐说的谁?”

    不知为何,见着张绣绣这模样,张霜雪心中撕扯疼痛,竟是有话说不出,压抑着这般难受,最终所有的话都作了叹息一声,起身离去,若是待得久了些只怕会做出什么荒唐事来,比如让着妮子与那破落户私奔。

    “要是三哥在就好了。”

    前走几步,张霜雪便听见张绣绣小声地说,她也只得摇头苦笑,纤长的手不自觉在还有些疼痛的脖颈处摸了摸,然后百年就此离去。此间山花烂漫,翠竹杨柳交映,好一处昂然春色。张霜雪走了几步,下意识回头,竹园外小湖畔,伫立着的女子怔怔望着湖面,桃叶尖尖,柳叶遮满天。

    此间事了,张霜雪还有很多事要去做,至少还有那个运气不好的二叔公后事还是得处理的,想来张翠山已经是晓得是她动的手了,只是张翠山绝口不提,那便是默认此事,想来张翠山对之前一些事也是了然于胸的,想到此,张霜雪便能猜测到甚至是肯定张翠山对张马两家结亲是由多么执着。至于原有,恐怕也只有张翠山自己晓得了。

    如今张家明面上的家主是张霜雪的父亲,张继海。张继海守成有余,却缺少魄力,好在他自己也明白,待张霜雪成年起便一步步将张家交予她手中打理,故如今张家的家主实则是原本排行老二的张霜雪。入了议事厅,如今能进议事厅的也只有两三人而已,张继海原本三兄弟,然另外两兄弟早年因病去世,便只剩下了张继海一人而已。所以整个议事厅除却张继海之外,便只剩下了二娘何雨,以及三爷爷张振东。

    坐于主位的自然还是明面上的家主张继海,见着女儿归来,愁容密布的张继海便下意识望向女儿,二叔公死于非命实在是棘手,什么时候死不好,非得在这个时候去死?二叔公平日里好色成性,如今死在屋子里被人割去了脑袋,竟然还不知是谁,一点头绪都查不到,实在是……张继海忍不住叹气。张霜雪替夫妻与一种长辈斟茶,问道:“父亲何故叹气?“

    “为父为何叹气你还不知?你二叔公此时无故被人杀害,着本身就是对我张家的蔑视,然而我们竟是一点线索都不曾发现,而且如今处于特殊时期,实在是……难办啊!”

    “大哥莫急,既然雪儿从父亲那里回来了,想必是父亲已经做出了决断,雪儿你还是先说说你爷爷是如何吩咐的吧?你二叔公后事如何处理,若是什么都不做,只怕会寒冷那一脉的心。”何雨接过张霜雪手中的茶杯,说道。

    一旁张振东亦是附议道:“是极,虽说你二叔公行事颇不讲规矩,但好歹是我张家人,就这么被人杀害,这不是生生打我张家的脸面吗?”

    张霜雪不紧不慢地坐在何雨身旁,自顾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才缓缓道:“三爷爷,父亲,二娘,此事爷爷未作任何吩咐,而且大家难道不认为张青书死了更好吗?”

    此话一出,三人面色皆变,虽说都晓得二叔公行事令人讨厌,但是好歹是长辈,如此正大光明说出这等有些大逆不道的话来,实在是有失身份,有失体统。张继海正要出言训斥几句,张霜雪便开口道:“不妨先听我说说。”

    张继海三人想了想便静待张霜雪下文,只见张霜雪掌心一番,自身后的桌下扔出一个黑布袋来,随后张霜雪背靠着椅子,哪还有先前那礼数周到的大家闺秀模样,只见张霜雪挑眉道:“不妨打开看看。”

    三人你一言我一眼面面相觑,最后何雨走近打开,顿时一股浓郁血腥气扑鼻而来,吓得花容失色,只见布袋之中赫然正是一血淋淋的人头,不是那二叔公还能是谁。何雨直接坐在地上面色惨白指着张霜雪道:“是……是……是你!”

    另外二人相对镇定许多,但依旧是被下了个不轻,张振东整理好情绪,说道:“这是……大哥的意思?”

    张继海亦是望着张霜雪,只见得张霜雪只是摇头,三人更是不解,既然并非张翠山授意,那还有谁?难不成是张霜雪自作主张,但是不应该啊。张绣绣大婚在即,显然张霜雪不会做出这等没脑子的事来。张霜雪苦笑道:“是三千。”

    轰!简简单单三字而已,在三人看来不亚于晴天霹雳,张三千这个名字不知都少年不曾被人提起,很多年前仍旧是张府的晋级,若是谁不小心提起,那非得被张翠山乱棍打死不可。这些人里倒是张继海要沉稳许多,直盯着张霜雪问道:“你见过他了?”

    张霜雪想了想,点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案,张继海重重靠在椅子上,目瞪口呆望着远处,一时难言,便只是沉默不语。随后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追问道:“那一成是否知晓此事?”

    “父亲指的是……?”

    “自然是三千的事。”张继海愣了下,说道。

    张霜雪没有隐瞒,点头。

    张继海顿时失了所有的力气,垂头丧气,直直苦笑。

    此事面前,只怕张振东还算是清醒的,问了个关键性的问题。

    “三千为何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