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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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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汶有一个弟弟叫烨子,他们的年龄差不多相差了十岁,两姐弟的关系并不算好,经常打架,不过也不奇怪,反正天底下的姐弟关系都差不多是这样的。

    一天,小汶在学校接到电话。

    “你好,是小汶吗?”

    “啊,是。”小汶答道。

    “这里是中心医院,你妈妈让你过来一趟。”

    嗯?去医院做什么?小汶正疑惑,但也只好去了医院。

    去到后,小汶才知道,弟弟出了车祸,在手术室里没有抢救过来。

    当时,她的脑子一片空白,一时竟没反应过来,什么?弟弟他…

    过了好几天,小汶还是没有回过神来,她总觉得不太真实,一切发生得太快。

    那天,爸爸去取车了,小汶正站在家楼下等他。这时,楼梯口出现了一个脏兮兮的浑身上下都是泥污和血污的小男孩。

    小汶多看了两眼,竟被吓了一跳,这不是弟弟吗?

    去世的弟弟!

    但她很快又镇静下来了,就算是鬼,那也是她的弟弟啊,怕什么呢?

    看了好一会,弟弟一动不动的就站在那里。

    “烨子?”

    小汶尝试叫了一声。

    弟弟才转头看向她,那神情就跟平常见到她一样,平淡自然。

    “你…”小汶迟疑了一下,想了想,她记得书上常说人死后的一段时间里,是不会知道自己死了的,所以弟弟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死了?那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书上说人若是死后,还留有执念,就不能去往生投胎。

    所以,烨子还有什么执念吗?

    “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小汶看着弟弟试探性的问他。

    烨子看着她说:“姐姐,你不是说,要带我去那个新开的广场玩吗?”

    小汶突然想起来了,家附近有个在建的广场,前段时间正逢她心情好,所以她顺嘴跟弟弟提了一句:“等这个广场建好了,我就带你去玩。”

    因为两姐弟关系不好,小汶能说出这样的话完全是因为心情好,否则是不可能带他去玩的。换作平常,别说是带他去玩了,小汶是连看都不想看到他。因为烨子比她小了很多,他们几乎就没有共同话题,而且小汶认为,烨子就是个小魔鬼,又熊又皮,简直是天底下最讨厌的弟弟。相对的,烨子也认为她是天底下最讨厌的姐姐。

    当然,两人也并非总是敌对的关系。有时候,烨子心情好的时候也会夸夸姐姐,小汶也给烨子精心准备过生日礼物,还会给他买零食和玩具,虽然后来每次打架的时候,小汶都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坏了,才会对这个讨厌鬼这么好。

    当时,小汶记得烨子是挺开心的。可是,后来小汶就忘记了,她没想到弟弟会一直记得。想到这里,她似乎明白了,烨子的执念…该不会就是自己的那句话?

    小汶感到鼻子有点酸,视线有点模糊。她深吸一口气,收了收情绪,跟烨子说:“好,我们现在就去!”

    烨子听了之后笑了起来,他也还是个孩子呢。因为这一笑,烨子身上的泥和血污都消失了,换了一副正常的样子。小汶仔细看了看烨子,突然发现弟弟在不经意间已经长大了许多,虽然仍然还是个孩子。

    这时,爸爸开车出来了,小汶愣了一下,她是不怕弟弟的鬼魂了,但是…爸爸会怕吗?她偷偷观察了一下爸爸的神情,却没发现他有什么不一样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小汶才明白过来,爸爸似乎看不见弟弟。所以…只有她能看见弟弟?

    她指着弟弟站的方向,问爸爸:“爸爸,你看得见什么吗?”

    爸爸看了看弟弟的方向,表情还是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小汶让爸爸把她送到那个新开的广场去,开车的时候,她看见弟弟一起坐进来了,但是爸爸毫无反应,弟弟也没有什么反应。

    到了广场,小汶带着弟弟到处玩,两姐弟一起坐旋转木马,一起坐碰碰车,一起听街头艺人唱歌…不过,小汶想,在外人看来,可能只有她一个人在玩吧?因为只有她看得见弟弟。

    太阳渐渐落了下去,小汶一手抓着气球去买了两个冰淇淋。等买完后,自己都有点想笑,现在的弟弟,吃得了冰淇淋吗?

    她走到弟弟面前,看着他。烨子今天看起来很开心,她也玩得很开心。

    “烨子,”小汶突然叫他,烨子看向她,脸上还是笑的,“你还有什么想玩的吗?”

    烨子笑着摇摇头,小汶突然发现弟弟有时候也是蛮乖巧的,只是,他现在已经…去世了。

    她也不明白自己对弟弟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但是在自己心里,他即使十分讨厌,却也是血浓于水的亲弟弟。那么自己在他心里,又是怎样的呢?

    “烨子,姐姐在你心中,是什么样的啊?”

    小汶看着烨子的脸在夕阳之下,照得红彤彤的,很可爱,她想起他刚刚出生时的样子,那时候的弟弟的脸蛋是粉红色的,也是这样对着他咧开嘴笑着。

    “什么?”烨子貌似不太明白她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思考了一会儿说“嗯…就是姐姐的样子啊。”

    小汶看着烨子,咬了咬嘴唇,又问:“那你,喜欢姐姐吗?”

    烨子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说:“喜欢,现在就很喜欢!”

    小汶的眼泪突然就出来了,但她笑着说:“烨子,姐姐也挺喜欢你的。”

    眼泪再也收不住了,她的声音变得哽咽。

    “姐姐,你怎么哭了?”

    烨子伸手想去擦她的泪水,就在要碰到她的瞬间,烨子渐渐变得透明,脸上还带着笑容。

    小汶伸出手,想要抓住烨子的笑容,却抓了个虚空,冰淇淋掉在地上,气球摇摆了一下,飞向天空。

    她看着气球摇摇晃晃的升到空中,然后蹲了下去,把脸埋在膝盖上放声痛哭。夕阳的余晖盖在她身上,又缓缓的暗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