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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赴郢江勘察地势,明治水难言之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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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

    我伸了个懒腰,坐起来揉了揉眼,望着纱帐发呆。

    听到一阵叩门声,我回过神来,起身披了件外衫,打开门。

    冯睿站在门口,见我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笑道:“哟,看来裴大人休息得不错。”

    “这一路颠簸,没休息好。让冯大人见笑了。”我穿好外衫,朝着他浅鞠一躬。

    “不碍事,裴大人就当这是自己家,吃好住好才是。”冯睿脸上挂着笑,一副和善模样。“因本官府邸就设在了郢江郡,今日便先去跟郢江郡郡守李大人去见个面,让李大人带诸位去郢江附近看一看。”

    我点了点头道:“好,我去看看薛大人。”

    “不必了,”冯睿指着前院道:“跟你一同来的两位大人在前厅,想着你身上有伤,才晚些来喊你。”

    “哦,既如此,容下官收拾一番,晚些去前厅与诸位大人汇合。”

    “好。”

    待冯睿走后,我草草洗漱,换了身轻便衣衫。

    在丫鬟的带领下,行至前厅。

    薛沛林和赵德勋坐在厅前跟冯睿笑谈,晏楚荣则在旁边低头饮茶。

    “裴大人来了。”冯睿见我踏步而入,起身笑迎。

    “想不到大人们起的如此早,倒是下官耽误时间了。”我浅鞠一躬行礼,不失礼貌地扯起微笑。

    薛沛林摆了摆手道:“不妨事。”

    赵德勋起身凑过来,上下打量我一番,笑道:“看你气色不错,想来是大好了。”

    “既然人已到齐,咱们便即刻出发吧。”

    我点点头:“好。”

    冯睿做出个“请”的姿势,我站在原地,待薛沛林和冯睿先行一步,与赵德勋一起在后面跟随。

    府门前停着两辆大马车,薛沛林和冯睿上了前面一辆,我、赵德勋和晏楚荣则坐在了后面一辆。

    “咱们这是要去哪?”车吱呀向前走,我看向赵德勋问着。

    赵德勋打了个哈欠,开口道:“说是去郢江上游看一看,这郢江郡的郡守在那候着。”

    “嗯,”我转头看了看晏楚荣:“你怎么也在?”

    晏楚荣听完我的话,看了看赵德勋。

    赵德勋道:“裴兄弟,你伤还没好利索,我们又不懂医理,晏大夫跟着也是图个放心。”

    我皱了皱眉,问道:“这是谁安排的?”

    还未等赵德勋回话,晏楚荣沉声道:“冯大人。”

    我看向晏楚荣,只见他低着头,不知在思索什么,车中一阵沉默。

    约莫车行驶了半个多时辰,才停了下来。

    我们下了车,耳边尽是哗啦啦的水声,向前一望,便是郢江。湍急的水流撞上岩边石头,溅起大片水花。

    “诸位大人!下官是李景浩,郢江郡郡守!”一白净书生相的男子,身穿朝服,毕恭毕敬地站在薛沛林与冯睿面前,大声说道。

    水流声太大,我有些听不清,只好凑了过去。

    冯睿在薛沛林旁边高声重复道:“这就是郢江郡郡守!李景浩!”

    薛沛林大声回了句:“哦!”

    “诸位大人,咱们现在就在这郢江郡边界,沿着郢江边走边说吧!”李景浩憋红了脸,用力提高音量。

    冯睿点了点头。

    在李景浩的带领下,我们沿着郢江,朝下游方向走,出了几里地,便发现这水流不似之前汹涌,再往下走,整个郢江已趋于平静。我放眼望去,广阔的江面上,有几艘渔船,一渔民戴着斗笠,站在船尾将手中网用力一甩,那网沉入江中,激起层层涟漪。

    晏楚荣站在旁边,望着辽阔江面道:“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是呀,”我笑了笑:“总要活下去吧。”

    听了我的话,晏楚荣拧着眉看向我,待我迎上他的目光时,他眉眼含笑:“你好像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想说,这种生活也不失为一种幸福。你说的可也是这个意思?”

    我扑哧笑了起来,仰头叹了口气,答道:“或许是吧。”

    李景浩在前面跟薛沛林、冯睿说着什么,看到我与晏楚荣不再前行,小跑过来道:“两位,可是发现了什么?”

    我扯起嘴角笑道:“没什么,被这景色迷住了。”

    薛沛林和冯睿在不远处站定聊着什么,我们这边也开始继续朝前走。

    李景浩在旁问道:“下官李景浩,不知二位怎么称呼?”

    “裴启桓。”说完我指着身后的晏楚荣道:“这是我朋友,晏楚荣,晏大夫。”

    “你就是泽州裴启桓?”

    我转头看向李景浩,笑道:“怎么?”

    李景浩上前欲握手,我本能后退一步,他自知唐突,尴尬地笑了笑,随后抱拳道:“抱歉,吓到您了。看你年岁比我还稍小些,竟有如此大才!我在这郢江郡为官四五载,到现在都想不到完全的办法能治水患。真是惭愧!”

    我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李大人不必如此,你我所为,皆是为国为民,不论身居何位,都是同等重要的。”

    自我入澜国以来,听到最多的话,便是裴启桓有才。

    可惜,我没见过裴启桓,他们,也不会见到裴启桓。

    顶着这个名头来治水的,是顾七,是云国暗棋。

    沿着郢江走了半个多时辰,薛沛林有些吃不消了。

    “老了,实在走不动了。”薛沛林双手拄着膝盖,说话间喘着粗气。

    冯睿在旁搀了一把道:“不然就先到这里吧,等明日再来。”

    薛沛林看了看天,晴空万里,摆了摆手道:“难得这么好的天气,还是多走走吧。”

    “这...”

    “薛大人,”我叫住了他:“您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身体要紧。”

    薛沛林犹豫一番,叹了口气:“时间不等人呐,勘查、规划、施工,都得尽量赶在雨季前。”

    冯睿思索一番,指着我身边的李景浩道:“不然这样吧,让李大人先带着裴大人走一趟,看看具体情况。我先送您回去休息,这样两相便宜,也不耽误事情。”

    我点了点头:“等我了解情况,回去再跟您汇报便是。”

    “最好是绘一张地形图,咱们也好抓紧时间商量计划。”

    薛沛林的话让我一阵为难,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身后传来晏楚荣的声音:“裴大人身上还有伤,若劳累过度,恐会复发。”

    李景浩一脸惊讶,凑过来道:“伤可严重?”

    我摆了摆手:“暂时无碍。”

    “哦,”李景浩一脸严肃,朝着我们深鞠一躬:“感谢二位大人来荼州,想必路上并不太平。不然,这勘查地形图的任务,便交给下官吧,下官对这更熟悉,绘制起来也会更方便。”

    冯睿满口答应,薛沛林也放心的点了点头。

    我悬起来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冲李景浩微微一笑。

    等马车的期间,我们在原地休息。赵德勋精力充沛,从地上捡起石子,朝江面扔去。

    “裴兄弟,来比一比,看谁扔的远。”赵德勋将手中石子扔了过来。

    我抬起头,那石子已经奔着我的眼睛飞了过来。

    刚想后退一步闪过去,眼前出现一只白净的大手,将石子抓在手中。

    李景浩将石子扔在地上,严肃道:“裴大人受伤了。”

    “好好好,不闹了。”赵德勋双手摊开,石子悉数落入水中。

    “吁——”

    马车到了,冯睿扶薛沛林上了马车后,转身冲我们说道:“裴大人身上还有伤,不要太过劳累,我先回去,在府中备好膳食,晌午便回来。”

    “好,冯大人慢走。”我点了点头,目送马车离开。

    一时间,只剩下我、赵德勋、晏楚荣和郡守李景浩。

    “走吧李大人,咱们在往前看看。”

    “好。”

    李景浩和我并肩而行,赵德勋和晏楚荣在后面跟着。

    往前走了三四里地,李景浩指着江边道:“裴大人,看这水位。”

    赵德勋走到堤边看了看,惊道:“怎么这里的地势,比刚刚的还高?这水能往下流才怪。”

    李景浩满脸黑线,没有搭理赵德勋。索性来的途中与薛沛林有过交谈,对这郢江有些许认识,我故作深沉,走到江边看了一眼道:“并不是地势高,而是下面有泥沙,河槽抬高,水位自然就上涨了。”

    “没错。”李景浩接过话道:“想必这一路走来,裴大人也发现了不少端倪。这郢江附近泥土松散,从上游到这里,水中裹挟着不少泥沙,待水势平缓后,泥沙慢慢下沉,最终堆得越来越高。”

    晏楚荣双手抱胸,向身后望去:“可考虑过固本培元?”

    李景浩问道:“您的意思是?”

    “抱歉,这只是我的拙见。”

    “晏大夫,但说无妨。”我看着晏楚荣,示意他讲明白些。

    晏楚荣指着远处道:“我虽不懂治水,但想来和治病救人也有共通之处。我们行医最忌治标不治本,还是要对症下药,彻底根除为好。郢江水之所以下不去,是因为沉积的泥沙过多,若不能对上游进行处理,就算清了眼前的泥沙,也始终存在隐患。”

    “晏大夫说的,正是我想说的。”我背过手,满意地点了点头。

    晏楚荣低头偷笑,害我差点绷不住,值得强忍笑意。

    “若是这样,恐怕有些麻烦。”李景浩并没有看我们,而是低头沉思。

    赵德勋走过来拍了拍李景浩的肩膀道:“这裴兄弟还没说怎么治理,你就推脱嫌麻烦了?”

    李景浩听到这话,连忙摇头:“不是这样的。听了裴大人和晏大夫的一番话,想来,你们是想动上游的土地。”

    我点了点头,开口问道:“可是有何不妥?”

    李景浩紧皱眉头,沉声道:“难就难在这。荼州不比其他地方,常年受水患和旱灾影响,庄稼收成少得可怜。各家大户对庄地极为重视,恨不能多占几分田地,好多几分收成。若是动他们的庄地,怕是会引起不满。”

    李景浩说完,凑到我耳边小声说:“并且这上游庄地中,最大的就属刺史大人。占了大概一半,若能说动冯大人,带头施行,想必其他几家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这倒的确是难事。”我望着上游的庄地,皱了皱眉。

    忽然,我意识到这其中蹊跷,盯着李景浩质问道:“想必刚刚我们提出的对策,李大人也早就想到了吧?”

    我们三人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李景浩身上,他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脸瞬间红了:“不瞒几位,早些年我也提过,想要让沿江的庄户,割出一点地,种植些喜水的高木、草丛。但是被冯大人以不能损伤百姓生计为由,搁置了。”

    赵德勋撇了撇嘴,道:“应该是不能损伤冯大人的利益吧。”

    晏楚荣在后面轻咳两声,低声道:“赵大人,慎言。”

    “也不能全然这么说,”李景浩继续带着我们往下游走去,边走边说:“大人看,荼州这一带,尽是成群矮山,这郢山算是最大的。本身耕地就不多,还要养活荼州百姓,若真割出来栽种植被,恐会带来粮食危机。”

    “粮食危机?”我笑了,指着远处的郢山道:“这郢山后面,可是有个湖?”

    李景浩点了点头:“有,唤作镜水湖。那个郡便是以这湖为名,唤镜湖郡。”

    “镜湖郡后面,可还有水源?”

    李景浩身形一顿,叹了口气道:“没有了。镜水湖处在郢山和祁山之间,祁山后面还有两个郡,分别是望江郡和祁水郡,具体地形我也不甚了解。只知道这两个郡目前面临春耕难题,怕是今年又要颗粒无收了。”

    我抬手搭在李景浩的肩膀上,正色道:“所以,粮食危机已经出现了。若再不想办法把水源引到后面两个郡,百姓可就要吃人了。”

    李景浩面露难色,张了张口,终是没有说话。

    赵德勋这种直肠子的人,最受不得别人吞吞吐吐,嫌弃道:“你若有顾虑不妨直说,这般扭捏,如何成事啊?”

    李景浩的脸又红了起来,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看着我道:“若裴大人有办法拯救荼州百姓,我李景浩定全力配合!但此事若仅靠您几位大人,恕我直言,是万万实现不了的。”

    “我明白,”我看着他道:“此事将上呈陛下裁夺。”

    晏楚荣始终在后面跟着,听到我的话,皱了皱眉:“若真如李大人所言,此行怕是有生命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