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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这个男人好像也并不那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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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人生情场的第一次“热脸”竟是贴在这么一个“冷屁股”上,所有花朵般瑰丽的春情和梦想立刻如同遭遇到狂猛而来的冰冷寒流一样生生地僵枯而亡。

    我无地自容,脸涨得通红,半张着嘴,干瞪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厌恶无比地瞪了我一眼:“多管闲事!”然后将食指与中指堵住一只鼻孔,鼻腔很熟练地一用力,一摊亮白的鼻涕力道十足地喷射而出,几乎溅到我的裙角上。

    他不管不顾地扬长而去。

    我目瞪口呆:这个王八蛋!

    我忽而双足用力,向他冷漠无礼的背影箭一般地冲杀过去,我将自己跑成一个向对手追讨公平的无畏战士,胸衣带跌落至肩膀边缘也不自知,想这样白白地溜掉,没门!

    我冲他的背影发出一声怒吼:“站住!”他停下步子,转过头,看我气势汹汹地向他走近,毫不客气地反问:“干吗?”

    我热心地递上他遗落的皮包:“你忘东西了。”

    他不冷不热地看我一眼,并不领情地接过:“谢谢。”他的目光从我的脸滑向我的胸口,眼神忽而变得异样……我顺着他目光的尽头,这才发现自己的胸衣带已经滑向危险的边缘地带,美丽的胸部半遮半露,再也无法安然躲藏……

    我羞赧,慌忙将衣衫整理好。

    但他仍久久瞪视不放,我心生警惕和反感。

    他将手猛然伸过来,我大吃一惊,本能地将耳光狠狠地扇过去,用的是对人性充满绝望的强劲力道。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过后,我看见他偷袭的手指上捏着一只嗡嗡惨叫的马蜂,马蜂头部流出的鲜血和他脸上赫然凸印的红痕相比,颜色同样鲜艳得有个一拼。

    我无所适从地垂下手,恍若大祸临头。

    他怒瞪我,用眼神杀我无数遍,恨恨地说:“我早该知道对女人不能如此好心!”他用手指报复性地一捏,一根细细的针刺和一泡黏糊的浆液从马蜂尾后射出。

    我后怕至极,如若不是他及时出手相救,这当儿我肯定在为自己胸口平白多出一颗火烧火燎的“朱砂痣”而连蹦带跳,叫痛连天。

    “对不起。”我喃喃道歉,脸上羞红如花。

    “算了。”他盯着我看,哑哑地说。

    这哑并不代表他因我魅力无穷被我惊艳震慑从而影响声带的正常工作,以我最基本的医学常识看,在将近半小时之久的狂雨扑打后他已经患上了严重的感冒,哑哑的低语中我可以毫不费力地听出他难过至极的鼻音。

    我条件反射似的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喷出些许鼻涕,这才感觉到自己也遍体生寒,浑身发抖。

    我来不及多想,二话没说拉起他就往最近的一家医院狂奔。

    在经过一次最为温暖的泡泡浴和三层棉质浴衣的重重包裹后,我终于有了半条命的活气,再加上手背上让人心安的静脉注射以及面前一杯滚烫的黑咖啡,我觉得我又迎来了自己的第二次新生。

    相同程序武装的他同样静静地躺在与我为邻的病床上。

    我回想起他打针时的抗拒不觉暗中好笑。

    我扭头看向他,他正目不眨瞬地注视着我。原来他安静自处的时候竟有着如同梁朝伟卧底般深沉的眼神,周身拥卧着的洁白被单更是冲淡了他脸上的冷漠与不近人情。此刻的他是花丛里的大炮,诗丛里的刀。虽然危险的感觉仍在,但系数已经大大降低了。

    我的心里有什么地方动了动。

    “看什么看?你这女人!”他不满地问。

    我发窘,但仍实话实说:“你不凶的时候很迷人。”

    我以为他会脸红,会不自然,会手足无措,但是他都没有:“是吗?很多女人都曾经这样对我说过。”他将一只手枕在脑后,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似乎早已见怪不怪。

    我有些失望,怕是个惯于始乱终弃的花心男子吧?

    “你失恋了?”他忽然问了一个十分“乌鸦”的问题,要命的是我还必须得回答。

    “我连男朋友都没有!”我以抗拒的心态回答自身真实的状况。

    “哦?”他眼中浮现起浓厚的兴趣。

    “为什么这么问?我像个弃妇吗?”他的问话让我很不舒服。

    他解释:“你刚才在淋雨,除了感情受过创痛的女人外,正常女人谁都不会做出这样幼稚疯狂的举动。”

    我心寒无比,真正的意图被他扭由了。

    “你失恋了?”我反唇回问,觉得这才是他站在****中任凭风吹雨打的最直接原因。但他对我的问题可有可无地耸耸肩,有回避的迹象,他有意岔开话题:“彩虹很美。”

    “的确很美。”我紧盯着他,心不在焉地说,不明白他为何对此避而不答。

    一个女护士表情阴冷地走进来,手脚麻利、毫无感情地为我们压舌胎、量体温,忙完了又面无表情地推门离开。

    我忽然很害怕,吃力地坐起身:“我要回家。”他很好奇地看着我,用眼神表达了他的疑惑。

    “我对医院餐有着与生俱来的恐惧。细豆牙、干炒面缺油少盐,就像护士的脸一样毫无营养,再住下去我怕十年未犯的胃病会重起炉灶,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我笨手笨脚地拔下针头,药水喷射了我一脸。他乞怜地伸出手让我帮忙,证明我的恐惧他也有。

    针头拔下时他疼得“唉哟”一声,殷红的血丝迅速渗出来,我连忙找来棉球摁在上面。我俩像一对情侣大盗,互相拉着手弯腰曲背、偷偷摸摸地离开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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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我们也应该避免张扬,因为我的口袋里分文没有,我身上所有的钱都花在自助餐厅里那十三样大餐的菜式上了,只好对不起人民医院了。

    至于他,我不知道他有没有钱,他没说。在逃离医院的那一刻,他似乎全然忘了还有看病付钱这个概念,一脸的不食人间烟火,竟变得像一个刚刚从皇宫里偷跑出来的王子一样的单纯透明,好像在他眼中钱和手纸并没有什么区别,让我一时不忍心用“钱”这个低俗到家的字眼儿来玷污他高贵的耳朵。但不排除他有有意逃避付款的居心。

    事实证明我是错的,他不但比任何人都清楚钱和手纸的区别,而且也不见得比谁高明到哪儿去,甚至说他满身铜臭味儿整天在钱眼儿里钻营都不为过,这是职业使然。因为后来我才知道他身家不菲,在本城经营着一家规模很大的上市公司。

    在医院门口的自动售货机旁,他原形毕露了,我眼睁睁地看他用几枚游戏机硬币充当钱币塞进投币孔,“咣啷”一声,竟真的吐出两罐冰镇可乐。

    他得意地朝我笑笑;“不好意思,没带钱包。”

    我接过生平由第一个男人请喝的饮料,当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这般异类的行为举止和我心目中的流川枫真是相差甚远,但他总好像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吸引我不由自主地向他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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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己近黄昏,火红的夕阳在天边肆无忌惮地燃烧。

    我们俩个都没有回家的打算,竟像一对交往很久的情侣一样在暮色沉沉的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游逛。

    天气渐冷,只穿着夏裙的我抖索地抱住肩膀,感觉冷风正从裙底向全身扩散。从他那儿恐怕指望不到什么实质性的帮助,因为他上半身只穿着一件薄若蝉翼的真丝T恤。

    他皱眉看看我脱落得松垮的长丝袜。

    “等等!”他让我站定。

    我莫名其妙地站住,他居然蹲在我脚边,伸出双手为我向上提丝袜,直至大腿的尽头……

    我心底不自觉地颤抖,忘了躲避,忘了斥责……

    而他竟毫无欲火中烧的迹象,就像小学生在做份内的作业一样再自然不过再认真不过……

    他站起身,掸掸双手,一付大功告成的模样:“这下怎样?不太冷了吧?”

    “好多了。”我干涩地笑笑,心头居然涌过一阵奇异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