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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平静的生活被他搅得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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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我处处小心翼翼,但三K的到来仍大大影响了我和江朗的正常生活。

    洗澡之前要像闯入危地执行绝密任务的美国特工一样先警惕敏锐地搜察一下浴室角落里是否有闲杂人等,确保万无一失后,才能安心地把门锁死。如若不然,当你正准备脱衣沐浴时,背后会突如其来地传来一阵赞美的声音:“身材好极了。”大惊失色地回身之下,才会发现这位老兄正对着浴室墙上的一幅《少女出浴图》津津乐道,然后转过头虚心地寻求你的意见:“画风很细腻,超自然的写实风格,你认为呢?”

    就连夫妻间最光明正大的闺房之事也要行进得偷偷摸摸,活似与有妇之夫偷情。这还不算门有时会被突然撞开,一个可恶的身影撞见这不该看到的一幕,一边躬身致歉一边连连后退,但仍能让我看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

    对于这些江朗倒无所谓,任凭我在卧室里埋怨不休,大发牢骚,因为他明白我是个只会在背后叨咕的人。

    另外,每天三餐还要为额外多出的一份绞尽脑汁。这位三K大概豪华酒店高级宴席吃腻吃久更向往家庭风味,所以一到吃饭时间就雷打不动地守在桌边且顿顿不落。害得我必须恪尽主妇的职责与美德,生怕对其招待不周而留下话柄,顿顿饭前都在厨房里猛翻一通菜谱,苦研油盐酱醋的细微比例,力求每顿的菜式色香味俱全且没有重复。

    尽管这样卖命,苦心巴力准备出的菜肴还是被他用美食家的眼光挑剔得一钱不值。要么汤汁太浓要么盐多油少要么火候不到,常常是江朗吃得有滋有味、满嘴油亮,他却皱着眉头不动一筷。为避免落下苛妇的恶名,我只好忍气吞声地为他重做。刚进厨房他就会如影随形地跟进来,在一旁没完没了地指点江山,害得我好几次都想把汤锅扣在他的头上。

    如此过了十几天,总算要熬到了头,否则我真要疯掉。

    江朗一大清早就上班去了,我一个人懒在床上斜视墙壁上挂着的倒数计时牌,大大红红的一个“1”字让我宽心不少,觉得噩梦终于要醒来,浑身也轻松许多。

    床头的闹钟已指向十点,这是这段时间里我头一回晚起,虽然有些无礼,但也顾不了许多了。最近体力严重透支,腰酸背痛,实在累极,我不能单为顾及礼数拼了命地去照顾一个江朗以外的男人从而将自己的身体弄垮,传出去不成千古笑谈才怪,好在是最后一天,地狱之门总算即将合严了。

    我抻抻胳膊晃晃脖颈开始穿衣起床,心里暗自揣度这位三K大概已经耐不住饥饿跑出去吃了,他每天都有晨跑的习惯,按理说体力消耗应该非常大,不饿扁才怪。

    我放松戒备穿着露肩的睡衣哈欠连天地出了房门,刚走到楼梯口就狼狈地窜回房间抓起一件晨袍穿上,腰带紧了又紧领口提了又提才算安心,因为我看见那位三K老兄正铁青着脸在楼下的沙发上僵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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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好,晨练累吗?”一走下楼梯我就做出一付刚刚睡醒的样子,还打了一个异常逼真的假哈欠。

    “你干吗不问我饿不饿?”他看也不看我,话中满是不满的味道。

    我像猛然顿悟一样,立刻堆上满脸的歉意:“对不起,今天睡过头了,明天一定注意。呀,差一点忘了,你明天就要离开了。真遗憾,没有机会再为你服务了。不过来日方长是不是?机会总会有的,日后你带女朋友一起来,我和江朗一定好好招待一番。”

    肚子饿得咕咕乱叫,我摸着肚子打算进厨房找些吃的。

    他跟在后面,否定我:“我还没有女朋友。”

    “没有?真是难以置信,你那么优秀那么青年才俊,该不是自恃过高,没把哪个女人放在眼里吧?”我没话找话地进了厨房目之所及却傻了眼,餐桌上居然摆着一份诱人的早餐。

    三K跟过来倚在门栏上:“晨练归来,饿得力虚体乏,满心以为一进家门就会有一桌热气腾腾的早餐等着我,谁料厨房冷锅冷灶,生气全无,只有江朗一个人在喝冷牛奶充饥。我担心他的胃受不了,索性替他煎个蛋烤个面包,因为你还没起床就顺便带出你那份。我有点纳闷平日厨务回回满分的你今天怎么会无缘无故地交了白卷?病了吗?或者是还有其他方面的什么原因?”他眼神中充满了关心和疑虑。

    我僵硬地笑着:“没,没病,只不过有些腰痛,懒床罢了。”他了解地点头,自以为是地向我建议:“夫妻间的夜生活应该适可而止,否则会得不偿失。”

    我继续僵笑,表示会参考他的意见。

    他触触三明治的温度:“凉掉了,我替你热一下。”他将早餐放在托盘上再放进微波炉,动作熟练得就像是这家的男主人。

    我站在原地两腿僵直,来不及表示客气地去阻止他,心里有几分感动几分歉意几分愧疚,感觉自己仿佛就是一个将清白平民无故错判死罪的糊涂县官一样,着实该痛打八十大板。

    不过再回头想想,从前我为他起早贪黑地忙前忙后,眼前这一顿也实在算不了什么,权当回报了,于是我又受得坦然。

    微波炉响了一声“叮咚”,他戴上手套将早餐拿出来摆放在我的面前:“吃吧,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

    昨晚就没怎么吃东西,我实在饿坏了,抓起夹得厚厚的三明治就往嘴里塞。他坐在我对面把玩着一只银制调羹,偶尔抬起头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看我惨不忍睹的疯狂吃相。

    我没话找话:“刚才你说你还没有女朋友?”

    “准确一点儿说,正儿八经的还没有。”

    “什么叫正儿八经的?”我联想力有限。

    “就是那种属于心灵方面的。”

    我有点儿开了窍:“你把女人分成两种,一种是心灵伴侣,一种是……”

    “性伴侣。”他替我回答。

    “能分得这么清楚?”我感到难以理解,“你还真有耐性……”

    他耸耸肩膀,不置可否。

    “心灵伴侣就没有一点要出现的苗头?”我试探地问。

    “最近,应该已经出现了吧?”他用手指揉揉太阳穴,看起来有些疲惫。

    “那恭喜你,什么时候喝你的喜酒?”

    “恐怕很难。”他似乎有些悲观。

    “为什么?”我很好奇。

    “因为她是别人的老婆。”

    “不会是我吧?”我自作多情地问。

    “想得美!”他毫不留情地给我迎头一击。

    我并不觉得难堪,没羞没臊地又追问一句:“那他们相爱吗?”

    “他们看起来很幸福,至少目前如此。”他递给我一张纸巾。

    “那你胜算的机会就不太大了,我思来想去你仅有一条路可走……”

    “什么路?”他无意识地用手指轻弹瓷碟的边缘,等待我的答案,弹指间发出“叮叮咚咚”的悦耳声响。

    “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也许哪天她老公变心,你会捡一个大便宜。不过这等待大概很漫长,而且这婚变可供点击的频率也是小之又小……”我用纸巾揩揩嘴角,为他出谋划策为他前景堪忧。

    “谢谢,我想我会等的,一切就听从命运的安排吧。”他直盯着我,忽然冒出一句;“今天你起床这样晚又破天荒地没有做早餐,该不是因为我的缘故吧?我很麻烦很讨人嫌吗?”他倒是把自己看得很清楚。

    但这话太直率,让我不知该如何应对。我故做沉着地喝下一大口滚烫的牛奶,却险些被烫掉舌头:“这话太可笑了,你是江朗的好朋友,怎么会有这种古怪的想法?”

    他坐在我对面,标杆一样的直,像生意场上的谈判专家,对我的谎言持不信任态度。

    于是,我像着了魔中了蛊邪怪附了身一样地开始向他极力表白因为他的到来我和江朗的心情有多欢喜日子过得有多充实家庭氛围有多美好以致于白云都变得更白蓝天都变得更蓝风儿都充满温暖诱人的气息就连隔壁那条日日叫嚣的狗看起来也顺眼多了叫声听起来也悦耳多了等等等等连我自己听着都反胃的虚情假意、甜言蜜语。

    在我并非心之所愿的倾情游说后,他决定留下来再住十天。

    我咽咽唾味,礼节性地朝他假笑,心想这真是没事找事、自找苦吃。

    他眼神异样地瞅瞅我的头发,上楼去了。

    我被他盯得发毛,敏感地摸摸今天早晨随便扎在一起的头发。脸忽地涨得通红,一把拽散头发,扯下一朵绑在上面充当皮筋的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