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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次，就连岑温都看到了脚边的这只小鬼。
他脸上的表情一寸寸的崩塌，似是惊异，又觉得不可思议。
“这井里怎么爬上来个小，小孩！”
最后，岑温颤抖着伸出手指着时厌。
“你……你居然有个这么大的孩子？！”
本以为他憋半天能憋出个什么话来的，可现在一听，着实让人想翻白眼。
“没有话可以不说的，我不会因为你是个哑巴而歧视你。”
时厌深吸一口气，低头看着脚边的小鬼，它依旧抱着不撒手。
再抬头，岑温还是那副疑惑的样子，时厌索性直接抬起腿凑到岑温面前。
“你张大眼睛看看，这是谁的娃。”
小鬼此时温顺至极，抱着时厌的腿一个劲的猛蹭，鼻涕口水蹭一身。
仔细一看，还能看到它青紫皮肤下乌黑的尸斑，以及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妖气。
岑温脸上表情变化十分明显，到嘴边到底是吞了回去，转了个方向。
“那他是哪里来的？这等婴怨我不该没发觉才是啊。”
他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更像是在质问自己。
“妈妈。”
此时，脚上的小鬼再次开口，甚至顺着时厌的腿往上爬了两寸，直接抓住了时厌身上的腰带。
这一下吓得时厌直接一个原地霹雳大甩腿，将那小鬼再次甩进了井口里，还发出了一声清脆且响亮的撞击声。
“……”
岑温看着身旁之人，两人都是一阵沉默。
良久后，时厌咽了口唾沫，开口问他。
“那井底，真的什么都没有？”
这一次，岑温没了之前的自信，他拧着眉毛，仔仔细细的回想了一遍。
“不如，我们下去看看？”
他提议，这下反倒是时厌有些犹豫。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都太让人意外了，那只小鬼起初对她的敌意很大，现如今却是张口认妈。
总让人感觉像是什么陷阱。
“都说阎王易送，小鬼难缠。”
但如今已经被他缠上，必须要想个办法把他送走。
“走，下去看看！”
时厌一咬牙，下定决心。
待会儿那个小鬼要是再扑上来，她就直接拿法器把他炸的魂飞魄散。
暴力超度，怎么不算送走。
下去之前，岑温特意交代过张大娘，从现在起，不论谁叫门，叫的有多大声都不要开门。
张大娘很信任岑温，对他的话更是从令如流，连连应声。
关上门后，岑温还是放心不下，在门口布了个法阵。
看着他画符的样子，总觉得他的手法好像在哪里见过。
还没等时厌想明白，岑温就已经跑到跟前，拽着她就跳了下去。
“时不待我，快走。”
井不算深，但也着实不浅。
井壁上的青苔因为长久未曾见水，干的一碰就掉。
上面的井口很小，月光照不下来，底下一片漆黑。
井底空间又不算大，转个身几乎都能撞到身旁之人。
岑温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吹亮，对着周围就是一通照，却收效甚微。
“道友，时代变了。”
时厌哼笑两声，从包裹里拿出符法仙尊给的夜明珠。
一个珠子和婴儿脑袋一样大，直接将整个井底照的亮亮堂堂，一处都不会被落下。
“……”岑温嘴角抽动两下，默不作声的收起了火折子。
他抬步上前，走到一块石头旁边。
“这就是我说的石头。”
时厌也跟着上前，就两步直接走完了整个井底。
蹲下身后，一股十分熟悉的气息猛然从这石头下面窜出来。
这股力量极其强烈，像是要不顾一切把人拽下去一般，就连周围的空间似乎都有了扭曲感。
可等时厌转过头看向旁边的岑温，他似乎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你有发觉什么吗？”时厌试探性开口。
岑温却是摇摇头，对井底的一切都兴致缺缺。
现在的井底和他之前下来的时候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现在多了一个人。
“岑道友，其实你是个江湖骗子吧。”
时厌直言不讳，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
就连她这样刚穿越来的半吊子都能看出这里的奇怪，他一个堂堂宗门传承居然什么都没发觉？
旁边的岑温刚想发火，就见时厌扒开脚边的石头，石头底下赫然刻画着一串符文。
“镇魂石？！”
这下，岑温倒是认出了这块石头。
“镇魂石非恶鬼妖祟不出世，这里怎么会有……”
他喃喃道，脑子里突然冒出那个小鬼扒着腿的样子。
而到此刻，时厌也终于确定了这个小鬼的身份。
他就是书中祸害半本的那个小旱魃。
书中，镇魂石碎，旱魃出世祸害苍生，后被女主一剑斩杀于渭水。
“不得行，我觉得我搞不过，还是先通知一下师——”
话还没说完，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起来，脚下的大地突然裂开一道口子，如同巨口一般将人整个吞下。
巨口吞吃完两人后，打了个饱嗝，镇魂石也被震动，重新躺回原处。
一切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保持着时厌他们下来之前的样子。
*
“道友？你还活着吗？”
岑温的声音自黑暗中响起，带着细微的颤抖和窸窸窣窣的声音。
时厌倒在另一边，能听到岑温的声音越来越近。
“暂时还没死……”
身下不知什么东西硌得难受，夜明珠也不知道在下坠的过程中掉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一呼吸还能闻到一股酸臭味。
挣扎着坐起身来，时厌从包里摸出另一个夜明珠来。
“这井下的空间还挺大。”
对面的岑温刚掏出火折子，火苗跃动出来，再次被夜明珠的光辉给压了下去。
“……”岑温深吸一口气，举着自己的火折子靠近。
“你们宗门还挺有钱的哈。”
时厌没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只是扭头看他一眼，又细细的打量着周围，漫不经心的回应着。
“还行吧，家里老人有钱，我也是沾了光。”
她们现在身处一处完全封闭的地下石窟之中，四周都是泛着泡泡小水洼，带着潮湿的气味扑到鼻尖。
“这些石头怎么这么怪异……”时厌仰头看向头顶，疑惑不已。
头顶处的石头和脚下的不同，更加平滑，仔细去瞧还能看到一些浓绿色的液体从石头缝里流出来。
这看上去根本不像是石头，而像是肉块堆砌的……
想到这，胃里瞬间翻涌起来，时厌强行拍打胸口让自己不去联想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嗯？这是什么。”
脚下不留神踢到了什么，骨碌碌的滚到前方。
时厌蹲下身去查看，方才不小心踢到正是一根腿骨。
这根腿骨上面被打了许多小洞，其中一端还被打磨的极为尖细，看上去倒像是个乐器。
“道友，你快过来看看。”
岑温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
不知何时，岑温走到了一处石台前，面对着石台上的座椅发出嘀咕。
“怎么了？”
时厌本想细细看看那根腿骨，此刻也被他的声音吸引过去，走到石台上一看，顿时愣在原地。
石台的座椅上倒着一具白骨，而那白骨身上穿着的竟是长悬宗的弟子服。
白骨杂乱无章的堆在座椅上，中间还夹着一个已经黯然失色的弟子铃。
“得罪了，前辈您有怪莫怪。”时厌嘴里念叨着，伸手把弟子铃从骨头里挑出来。
长悬宗每个弟子都配备自己专属的弟子铃，上面清楚的刻写了该名弟子的生辰以及入门时间和每日作息。
那精确程度，比每日排班表还要仔细。
可现如今，无论时厌怎么输入灵力，都看不到这枚弟子铃上的任何信息。
就连普通名字都探查不出来。
“嘻嘻。”
一道阴森尖锐的笑声在洞窟内传荡，一抬头就瞧见那个小鬼出现在石座上。
他歪着脑袋，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珠看着时厌，嘴角一路咧到了耳根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