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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儿，我进来了。”
方老爷的声音突然响起，这纳妾无需摆酒宴，进了洞房关了门往榻上一躺就算事。
他来得也不算早，只是来到这个时，惊了赵晓儿也吓着了妖鬼。妖鬼刚要化身为魂，哪知赵晓儿一把抓着她，十指不知用了多少力气，都泛起了青筋。
妖鬼这一顿，方老爷也进来瞧见了这情景。
可房中的两个女人不理他，妖鬼冷冷的看着赵晓儿，而后者抓着她的手腕，眼中全是刺目的血丝。
赵晓儿把所有的心都用上了，她从出生那刻便注定了要同妖鬼纠缠不休，至死不息。
女人总是奇特，为了情能轻易疯狂，发了疯的女人不可小视，她会做出令人震惊的疯狂事。便如此刻的赵晓儿，她扫了一眼方老爷，再将目光转到冷硬的妖鬼脸上，她像曾经做过无数次一样，双手轻柔的捧起妖鬼的脸，唇畔靠近，印在妖鬼冰凉的唇角。
她闭上眼，不去看方老爷的神情，不去看妖鬼的脸，她学着妖鬼对她所做的那样，轻柔的含着妖鬼的唇畔。
先生，学生学得可好？
赵晓儿心在刀锋上行走，她孤注一掷，逼迫着妖鬼，也逼迫着自己。她在洞房夜同另一女人亲密，当着自己的老爷。
她说了，她天地不怕，因为她身侧有个无所不能的妖鬼。
其实她此刻全身都在抖，她亲吻着妖鬼连唇畔都发出颤抖的低吟。她闭着眼看不见，但她能够感受，有一双凉凉的手掌缓缓环过她腰，在她身子无力软下的那刻，那手将她稳稳托起了。
赵晓儿睁开眼，先转头去看了方老爷，那血气方刚，刚毅稳重的男人也看着她们，却未流露丝毫神情。
妖鬼扫了他一眼，刹的起身，连带着将赵晓儿带起，冷凛的容颜是刻入刀刃的锐利，她红袖一挥，就明目张胆的抱起赵晓儿，往屋外走。
她足下似风，快如飘叶，妖鬼的行踪岂是凡人能追寻？她只有红影一闪，便连着赵晓儿一同消失不见。
屋内只剩了方老爷，他瞧了瞧方才妖鬼呆过的地方，凝视了半晌，方才转身，开了门，无声无息的离去。
……这边任性的赵晓儿与昏了头的妖鬼，她们飞驰在皇城之中，飞檐走壁，任由冷风吹打在身。
她们仿若黑夜自由的鸟，煽动着有力的翅膀，在漆黑的天底下翱翔。
赵晓儿的发丝全被吹乱了，今夜是她的洞房花烛夜，她穿着红艳的喜服，被另一个身着如火红衣的女子紧紧抱在怀里。
“妖妖……”她咬着唇说话，但风儿将她的声音吹散，妖鬼只听到了一点微弱的音调，辨别不出赵晓儿究竟说了甚么。
于是妖鬼低下头，平日冷淡的双目这刻也如火焰一般注视着赵晓儿，她的火中含着温柔，她静静的等待着赵晓儿的低语。
方才赵晓儿亲吻她时她的心一下受到了剧烈的震动，破碎了，然后再以飞快的速度黏合，她亲眼看着那些碎片聚在一起，粘得紧紧的，再不分离；她伸出手抚摸了自己的心，竟是暖暖的，却无坚不摧。
妖鬼在那时一下通透了，这是赵晓儿给她的心。
一直以来，她们都知晓自己心中藏着甚么，一直都明白自个到底在追逐甚么，只是谁都不说，谁都不愿挑明。妖鬼总是纵容着赵晓儿的任性，可事实上，赵晓儿才是那个勇敢的人。在最后的最后，赵晓儿伸出了双手，拼命的拉住了准备抽身离去的妖鬼。
所以，她们此刻欢笑着。
这不是落荒而逃，这也不是战败的降帜，她们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不会有人为她们欢呼，不会有人庆祝她们旗开得胜。但此刻赵晓儿搂着妖鬼，大声喊着：
“妖妖！”
她的声音中全是愉悦，已无需他人的欢呼。
妖鬼这回听清了，勾了勾唇角，难得的露出了一个微笑。
赵晓儿：“妖妖，你拐走了我，毁了我的洞房夜，这回要如何赔给我？”
妖鬼听了一愣，瞧了赵晓儿好一会儿，才一下伸手捂住她眼睛，凑近了她耳畔，低低的轻语：“那我还你一个。”
妖鬼说完，也不等回答，搂紧了怀中的人，一提气，红影竟在黑夜中瞬间消失。
头顶是满星闪耀的天，夜晚瞧不见云雾，但前头一片朦胧，隐在黑夜里头，竟给人神秘的感觉，满生了心要去探寻。
妖鬼带着赵晓儿到了一个山头，这山不算高，对头还有一座更高的山。这儿铺满了白雪，光秃秃的，能瞧见头顶的天，有一轮孤月，闪烁的星。
在冰国是难道见着这样的夜景，妖鬼让赵晓儿倚在她怀中，她双手轻轻的环住对方的身子，她们以前总是这么亲密，可不知何时起，她们变得那般生疏。
妖鬼带赵晓儿来不是看月亮的，她许诺了要还赵晓儿一个洞房夜。
她红袖一挥，四盏灯火突然亮起，冷幽的火苗诡异的漂浮在半空，赵晓儿被吓了跳，回过神来扯着妖鬼衣袖大笑。
洞房花烛夜，幽火为烛，天为被，地为床。
赵晓儿笑够了，瞧上妖鬼冷硬得有些不自然的脸，抿了口唇，抬手勾住了妖鬼颈间。
“先生，你上回的课真讲完了么？”
妖鬼配合着她的动作，微微弯下了腰，脑袋往下靠，额头落在了赵晓儿额头上，她们靠得太近，眼眸里全是对方，一点半点其他都插足不去。
“没有，没有……先生这回好生教你，一丝不留。”
妖鬼看着赵晓儿的笑，这是一个久违的，深情的，只有在凝视妖鬼时才会出现的全神贯注的笑。
这是赵晓儿特殊的邀请方式，于是妖鬼闭上眼，偏了偏脑袋，将唇畔印在赵晓儿柔软的唇上。
当两人的唇齿见的温度撞在一起时，万物都醒了，天也无法安睡了。
交流是那么自然，就如地上的雪，重叠，紧靠，交融，那般的和谐，那样的毫无空隙。
赵晓儿红着脸仔细的看着压着她身上的妖鬼，最终扯着对方垂下的发丝，闭眼缩入妖鬼的怀抱。
这一夜，天睁着眼，看着她们的洞房花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