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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活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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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尔克酒醒之后,听说白银斗枪队又胜一场,狂呼乱叫大为兴奋,蛮熊一样的大脸上,眼睛鼻子都笑成一处。他将阿亚喊进木屋,详细问了全过程,直到刺死大熊变人,都是拍手称快。

    然后,他亲自又出来,召集斗枪队员到木屋前奖赏发肉。科亚说有些闹肚子,不和大家同行了,冲艾摩斯摆摆手,跑去林中方便。

    艾摩斯很是犯愁,死士营惹恼猛虎军团,肯定没好果子吃。而巴尔克又是这般无脑,真不知道该如何救场。

    可是他错了!

    形象野蛮的巴尔克,也阴险精明的小心思。当艾摩斯等十八名队员,空手来到木屋前,列队等候发赏肉时,巴尔克却脸色一变,从屋里拖出打成狗的阿亚。不知道受了怎样的折磨,反正面目全非肿成一副狗脸。

    这些人瞬间明白,知道他们被坑了,成为巴尔克的替死鬼。可刚想转身逃跑,周围早已经站满手持鬼头大刀的督检队。开始还以为是来观礼的,现在才知道是来要命的。几个亡命徒不服气,想要暴起拼命,督检队手起刀落,交代四颗硕大头颅。

    束手就擒后,艾摩斯心中一万匹马跑过,自责心眼都长狗身上了!竟然还为他人谋生死,自己转眼就要上绞架,该死脑筋咋就没科亚那么灵光呢,这个逃兵估计早跑出二哩地了。

    十五名白银斗枪队囚徒,作为误伤友军的罪魁祸首,巴尔克亲自押去前哨大营。而此时猛虎军团众人,刚接受了惨败的现实,才要点齐兵将屠灭死士全营,就让巴尔克堵上了。

    砍头已经不足以平息猛虎军团的怒火,他们先把阿亚关进死牢,将来向上峰有个交代。而艾摩斯等十四个枪手,受到残暴地发泄群殴。猛虎军团士兵拳打脚踢,打得他们头破血流叫哭连天,当场打死三人。

    这些士兵还不解恨,又把十一名垂死的白银斗枪队员,拖到小镇外面田野里,当众挖坑活埋!

    硕大的万人坑里,十一条汉子死鱼般堆叠一起。从头浇下的泥土,盖住眼睛视线,遮住了蓝天白云。土坑里死士们不再哀求,嘲笑起猛虎军团无能,“你们这群窝囊废!十八年后老子再回来,还是照样打得你们屁滚尿流!”

    艾摩斯没压在最底下,也没在最上面,但一样悲惨无奈。当最后一蓬泥土遮住光明,死人坑里为之一窒,刚刚还笑骂人生的汉子,就状况百出了。

    有些死士怕黑故意大笑,有的放声大哭,也有让上面弟兄别压太紧,动动身子喘口气的。但很快,最底下兄弟就没声息,气闷憋死了。

    艾摩斯不怕黑暗,可也不想死,当年答应过奶奶,无论如何要活下来的。他心中苦涩难安,这几年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不知不觉偏离保命原则这么多?

    在无尽黑暗里,在死亡气息环绕下,艾摩斯苦闷无助,心灵彻底放开。就要见到天堂的奶奶了,这个黑暗人世也真得没啥留恋的。

    弥留之际的艾摩斯,自由心灵完全开放。仿佛心灵感触越来越远,从自己的手脚,又到身下的弟兄,最后延伸到死人坑最远一个人。心灵中装下了死人坑各处细节,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心里见证,知道一个接一个兄弟憋死,知道兄弟们身体慢慢变僵。而每一个弟兄死去,都最后吐出一口气息。

    这是什么?自由心灵在疑问。在心灵感触里,这些袅袅升起的气息,像是众人不忍离去的灵魂,慢慢从下方浮起来,在死人坑上面徘徊。后来这些气息碰撞后相互融合,汇成了一个灰色气团飘在最上面。

    又一个兄弟也挺不住了,拼命**也没能留下失去的生命。他留恋尘世的最后一口气息,也逸散到上面气团中。艾摩斯不知道自己死后,是否也会留下一口气,融合到里面。

    他的*感觉愈来愈憋闷,脑袋发胀疼得发木。但自由心灵里的奇妙感触依旧清晰,灵智还能数出来,已经是第十个气息飞起。

    “我也要死了。但这个灰色气团是啥呢?”艾摩斯临死之时,竟然还在胡思乱想。在极度憋闷中,对这团气息吸了一口。

    上空气团似乎动了一下,又马上恢复原样。可艾摩斯敏锐感知到了,是向他的方向晃动的。于是又猛力一吸,气团却又不动了,难道刚才是幻觉?

    “真是无聊,难不成把这团气息当成灵魄不成?”艾摩斯苦苦一笑,地坑空气就够这一口了,接下来就是无尽幽远的死亡吧。

    可这一口**,又引得上空气团一动,这次晃动幅度更大了。

    不是身体呼吸,是心灵呼吸!

    濒死的艾摩斯,思维非常活跃,马上想明白了,这团灰色气息只能心灵感知,而不是存在于死人坑现实里。

    吸!再吸!

    不知道自己死没死,艾摩斯只是沉浸在心灵感触中,努力呼吸这团未知的气息。慢慢的,气团离开原来位置,轻轻移动过来了。

    在放松的自由心灵中,他的气息如同一条看不见的线,牵着这个灰色气团,如收风筝般慢慢拉近。

    对于未知的谜团,艾摩斯没有畏惧,也没有恐惧。人都死了,还怕啥?

    山与海距离再远,河水也能流到彼岸。风筝线再长,也有收完的时候。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似乎一天,又似乎一年,灰色气团终于靠近艾摩斯心边。而气团离得越近,就越感觉内中玄妙。在远处气团是灰蒙蒙的,但如今靠到心边,已经能看透里面,散发着琉璃般光彩。

    灰气团里流光溢彩神秘莫测,是另外一个世界。艾摩斯让气团停在近前,用心灵慢慢触摸,怕是肥皂泡,一戳就破了。

    但幸运的是,气团更像一颗蒙垢的软软琉璃珠,心灵越是擦拭,里面光彩越是清晰。

    一、二、三……,艾摩斯惊讶发现,里面色彩又隐约分开,细细一数,竟然有十个彩珠!

    十个白银斗枪队死士!十个灵魂!十粒彩珠!

    艾摩斯马上领悟,这就是与魂魄有关的神秘物事。

    气团从远拉近,颜色从灰到鲜亮,艾摩斯完全沉浸在心灵感触里。时间也在飞速流逝,万人坑的培土已经发干,上面杂草开始生根发芽。

    有一条白白根须,从土里蜿蜒生长过来。在黑暗的土壤里,这条根须钻了几个弯,然后似乎长了眼睛,目标明确扎向万人坑而来。

    艾摩斯把气团拉到心边时,白色须根刚刚穿过土层。见气团没浮在最上面,而是落向死尸中间,白根也着了急,生长速度陡然增加,远远瞄着气团爬来。

    艾摩斯不知道,死人坑里来了竞争者,还在细心研究。可这条白根长到后,也不做停顿,一头扎进软软琉璃球里。

    这是干啥?艾摩斯惊讶了。而下一刻,他感觉到不妙。气团里的彩珠,一会功夫竟然少了一个,难道让白根给吃了?

    刚才还白生生的根须,现在就变了颜色,开始微微发红。奇怪,这魂魄还能与根须有关系?

    又少了一个!艾摩斯愣神的功夫,微红白根又吞掉一个。而这条根须,已经正式变成浅红色。吸收彩珠之后,白根迅速成长了。

    不要抢我东西!艾摩斯心灵发急,拼命呼吸,想要把气团抢回来。可这个气团,停留在心灵外面,似乎有什么壁垒,将之阻挡住。这该怎么办?

    浅红色的根须,吸力更加狂野,很快又吞了一个彩珠。根须颜色又一变,成了微微黄色。

    快滚!艾摩斯心灵焦躁,想把根须赶走。可现在心灵只能感知,对贪婪强盗苍白无奈。微黄色的根须,还是不依不饶在气团里肆虐,毫不放弃吞吃彩珠的机会。根尖摆动,瞄准一颗彩珠,一包一裹又吞了下去。十个彩珠,这会功夫让它吃了四个!

    艾摩斯感觉要发疯了,到嘴的肉让别人咬下一半。再不想办法,后面一半也没了,烤熟的鸭子也能飞啊!

    都给我留下!艾摩斯灵机一动,也从心灵表面长出几个触须,如同须根一样摇摆。这些心灵触须向气团里一扎,把剩余彩珠全都圈住,再一包一裹,学习须根把彩珠吞进了心灵里面。

    “这才六颗,那四颗也还给我!”艾摩斯心头一热,一根心灵触手飞起,伸向已经变黄的根须。他要把强盗抓住,夺回属于自己的宝贝。

    可根须非常机警,如蛇般向后一缩,飞速缩了回去。艾摩斯心灵触手紧追不舍,定要把黄根留下。

    触手越拉越长,黄色根须越缩越粗。但它急于逃命,不想多做纠缠,仓皇抽出了土壤。心灵触手紧追不舍,一同钻出地面,恍惚见到黄根收进一株宽叶植物里。

    但心灵触手才露出地面,让剧烈阳光一照,迅速焦枯烧了起来!

    艾摩斯惊得赶紧向回缩,可这线阳光火毒凶猛无比,顺着触须一直烧下来。他心中惊慌失措,壁虎断尾般将这根长长触须连连寸断,才避免烧到本体的下场。

    自由心灵怕阳光!艾摩斯记住这番惨痛教训,躲进黑暗里舔伤口。这么长的触须没了,心灵损失极大。自由自在的心灵感触,似乎都要分散。

    黄根缩到后来,足有婴儿手臂粗细,惶急抽出土壤后,留下一条长长空洞,将万人坑与地面联通起来。新鲜空气透进尸坑里面,艾摩斯如同干涸的鱼,猛然张嘴喘气,感觉活着真好。

    努力挪动身体,艾摩斯活动一下身上的兄弟,勉强露出口鼻,贪婪多吸一点外面空气。

    可猛然听到一声惊雷,夏日暴雨来了!

    他无助地听到,外面瓢泼大雨倾盆下来,地上很快成了雨乡泽国。积水透过土壤空洞流下来,再次将气门堵死。

    这就是光明神诅咒么?艾摩斯绝望地闭上眼睛,才有一点生机,转眼又成死地。空洞流下来的雨水越灌越多,从死人坑下面泡起,很快淹到他的口鼻,将最后一丝机会也淹没了。

    刚才是假死,如今是要真死了!

    可重回弥留状态后,心灵中却猛然灿烂起来!

    刚才捉进来的六颗彩珠,在心灵中四散飞舞,颗颗流光溢彩,将心灵空间照亮。如同黑暗荒洞里飞来美丽阳光,小小空间里豁然开朗,下面平整如镜,上面是灰蒙蒙一片。

    这六粒彩珠,飞了一会猛然迸裂开,化成漫天彩虹。彩虹在心灵中冉冉升起,飞到上面,将心灵罩成一片五彩天空。多出来的一缕,就化成美丽光雨落下。地面瞬间长满了绿色青草,绿茵茵平整一片。

    见到美丽的心灵空间,艾摩斯感叹不已,这就是最后的归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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