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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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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耶路撒冷那天是个不错的天气,天色阴得刚刚好,微风,温度体贴得也刚刚好。

    本来乔正岐要带原鹭去橄榄山远眺整个耶路撒冷,结果乔正岐接了个电话就把行程提前了。

    还有好些伴手礼没买,原鹭心心念念的鎏金犹太烛台也成了泡影。

    来到机场,她才知道即将坐上的航班是去波士顿而不是回中国。

    乔正岐去领完登机牌回来,原鹭看了眼登机牌的目的地彻底傻眼:“我们去波士顿干什么?”

    乔正岐揉揉她的头:“带你去我的城市。”

    原鹭还在给养母发微信,说自己马上要出发回国了,幸亏悬崖勒马取消了语音没发出去。

    原鹭撇撇嘴:“早知道就不办那么多的签证了,这会被你拐得满世界跑。”

    乔正岐:“你不开心么?”

    原鹭垂头耸肩:“现在高兴,回去就得被主任批得狗血淋头,我请假只请了六天,后天早上我没去上班报道而是远在万里之外的波士顿,你猜主任会把我怎么着?”

    乔正岐闷笑:“你在单位犯错不有秦叔叔帮你顶着?”

    原鹭瞪眼:“那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呀!搞得我跟特权阶级的剥削小霸王似的。”

    乔正岐:“那要不我帮你再续几天假?”

    原鹭把头一扭:“得了,用你的面子去请假,还不如我被骂一通来的损失小。”

    飞机晚点,两人在机场等了三个多小时才上了飞机。

    原鹭一路睡到波士顿,乔正岐则是抱着电脑一路回复邮件。

    波士顿的天气不太好,阴雨绵绵,有些低温,从耶路撒冷带来的冷热温差让原鹭有点不适应,拉着两大箱行李从机场出来乔正岐的朋友就把车开了过来。

    他的朋友是个有点异装癖的白人青年,约摸二十五六岁,打扮得比较女性化,耳朵上两只硕大的吉普赛风格圆圈耳环垂在厚厚的耳珠上十分吸引眼球。

    他一张口,原鹭就愣了下:“嗨,你是乔的女朋友?”

    中文说得非常溜,没有外国人讲中文时的卷舌拗口。

    “他叫devin,是我的房客,跟我在同一所大学里工作,平时我出差,房子主要是他在打理。”乔正岐介绍说。

    原鹭微笑着伸出手:“你好,我是原鹭。”

    他转头对乔正岐说:“youhar.”

    很重的英腔,英文说得字正腔圆,但肢体动作却很美式的夸张。他张开双臂很热情地来拥抱原鹭。

    原鹭略惊吓地回抱了一下他,对着乔正岐笑了笑。

    他的朋友很有意思,所以平常的乔正岐一直跟这么“有意思”的人住在一起?原鹭挑高了眉毛去看他。

    乔正岐抬腕看了看表,问原鹭:“饿么?在飞机上也没吃多少东西。”

    devin抢着说:“我买了一冰箱的菜等着你回来做,艾玛,我可想死你的菜了。”

    乔正岐明显脸上的肌肉抽了抽,表情一副你小子给我等着的神态,他阴恻恻地笑着说:“我的菜,是你能吃的么?”

    原鹭还在devin的那声“艾玛”里被雷得回不过神,东北人民实在太强悍,口头禅都冲出亚洲走上国际了。

    devin问:“为啥不能吃啊?”

    乔正岐耸了耸肩,把原鹭从他的魔爪里拎到自己身边:“我的菜在这里,你问问她能不能让你吃。”

    原鹭哈哈笑出声,乔正岐这人拒绝起别人来都带艺术色彩,明明是自己不想做饭,还得耍一下人家,把devin给迷糊得都要怀疑人生了。

    “中文里菜的意思不是指dishes吗?喂,别走呀,菜到底什么意思啊……”

    devin在后面追,乔正岐推着行李去后备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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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雨的波士顿,微潮的心情。

    路上有点堵车,加上微雨行车速度又慢,所以三人回到家后已经将近傍晚了。

    整个社区房子与房子之间的距离相隔甚远,治安很好,环境也很好,每门每户前的草坪看得出平常都是由专人精心打理的。

    原鹭大约明白了乔正岐为什么会把房租租出去一部分,因为房子实在太大了,根本没有什么人气儿,空旷的三层楼,房间多达十五六个,这还不包括书房、健身房、储物室之类的,就连车库置放十几辆私家车都绰绰有余。

    家具摆件都是很简约的黑白风格,略现代化,很明显的硬朗男性色彩。

    devin一打开大门就有点跟原鹭抱怨的意思:“你看看,多么没情趣的一个人,我让他在家里添一点活跃的色彩他硬是不让。”

    原鹭眨眨眼,对他说的“活跃的色彩”流露出不信任的神色,以devin有异装癖的爱好,指不定把房子往什么方面改造,乔正岐这么爱随性简约的人到时候看见花花绿绿的房子不疯了才怪。

    devin帮原鹭把行李搬到楼上,原鹭转身去了厨房摸索,显然家里平时很少做饭,灶台和锅几乎可以用崭新形容。

    她打开冰箱看了看,果然像devin说的里面是满满一冰箱的食材。

    原鹭挽起袖子洗了个手就开始盘点能做些什么吃的。

    乔正岐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她已经在厨房开了火烧上水。

    他从背后揽腰抱住她,“不累么?”

    原鹭削着手里的萝卜皮:“还好,做个牛肉胡萝卜意面吧?我看了下冰箱,里面东西五花八门的,怕你们饿着,就做个简单的。”

    乔正岐在她的脸颊亲昵地蹭了蹭:“我去浴缸放热水,一会你吃完去泡个澡,再睡个好觉,明天可能会比较忙。”

    “忙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简单吃了顿晚饭,原鹭回房间泡了个热水澡,在浴室里找了找吹风机,没找到,就去楼下问乔正岐。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devin正要出门。

    原鹭问:“这么晚下着雨还出去?”

    乔正岐道:“他基本想吃我做的饭了才回来,平时大多数的时候在实验室呆着。”

    devin笑笑说:“自从alen回中国之后家里就没开过火。”他挥着手对原鹭招呼:“谢谢你的晚餐,下次我再回来吃,太满足了!”

    原鹭擦着湿发:“下回做点地道的中国菜招呼你,今天太赶了做的比较简单。”

    devin比了个“v”的胜利手势。

    乔正岐无奈地摇头:“我平常吃点她做的饭菜都难,倒跟着你享福了。”

    devin挠挠后脑勺:“嘿嘿。”

    他的脑袋在门口消失,大门被关上。

    原鹭走下楼梯问:“有吹风机么?”

    乔正岐合上笔记本电脑,让她坐到自己身边。

    沙发被她占去大部分位置,他把她的头轻轻放在自己的腿上,让她躺在沙发上,很仔细地帮她擦头发,“先擦干,一会我去帮你拿。”

    原鹭微微侧了个身,让他能擦到她脑后的头发。

    “乔正岐。”

    “嗯?”

    “为什么六年不回家?”这么大的房子,一个人在陌生的异国他乡,不寂寞孤独么?

    乔正岐略微沉顿一会,才说:“其实也不算六年。”毕竟中间他回过g大一趟。

    “嗯……?”

    乔正岐稍稍摁住她乱动的头,说:“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不太想回答。”

    他的难堪,一旦说出来,她可能会不相信,也会觉得有几分可笑。

    他因为和所谓的“命中注定”做斗争,荒唐地选择不与她碰面。其实除了这个之外还有其他原因,很大一部分也是由于当初的陆时婧被投毒案。凶手没有被绳之以法的一天,他的内心始终存在一分愧疚与无力,他的愤怒不适合继续在故地滋长,无力的愤怒对于生者或是死者都是无意义的。加上到一定年纪家里催婚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听得多了索然失味,倒不如一个人清清静静地在实验室里专心科研。

    他没注意到此时的原鹭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在原鹭看来,或许是对于当初的恋人之死他仍耿耿于怀,不能释然。

    毕竟在陆时婧死的那一天,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人也从此永远地住进了他的心里。

    不让自己和一个死去的人争风吃醋,这是原鹭一直给自己拿捏的原则。

    可是并没有什么原则是不能打破的,在这件事上,她还是小小地吃醋了。

    他向来纵容她,宠溺她,现在却居然那么直白地回避说这个问题他不想回答,确实有些伤到她的自尊了。

    “你什么时候结束在g大的交流?”他们的日子也许所剩无几了。

    “嗯……我只负责立项,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差不多,大约这个月底就能结束,而且mit这边的暑期课程也即将开始,最迟七月底必须得回来。”

    原鹭在心里掐了掐日子,只剩两个月左右的时间了。

    她的沉默,让他觉察到一丝她的不安。

    他在她漂亮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不必担忧那么多,你会永远幸福快乐。”

    原鹭看着他,想伸手去揽住他的脖子,窗外突然电闪雷鸣,一个霹雳巨响的雷从天上滚下来,刹那的白光映得万物惨白可怖。

    她想看清他的脸,白光却转瞬即逝,所有的灯光骤然熄灭。

    她惊吓得下意识双手迅速吊住他的脖子,紧紧往他怀里钻。

    “别怕,是停电。”乔正岐轻轻拍着她的背去安抚,“我去看看是不是保险丝烧坏了,这房子入夏的时候雷雨天经常跳闸。”

    他要起身,原鹭却将他抱得更紧了,跟个受了惊的孩子一般吊着他不肯撒手。

    他低笑一声:“乖,你在这坐一会,我去拿个手电筒。”

    仍是死死不放。

    乔正岐有些无奈地笑出声:“那我们一起去看看电闸?”

    原鹭在他的胸口蹭了蹭,声音慵懒带着点委屈:“那你背我去。”

    乔正岐的笑声浓了些:“好。”

    他背着原鹭,原鹭用他的手机当手电筒给他照明,两个人在黑暗里摸索,乔正岐路过窗外,远眺了一眼整个社区,发现是一整片地区都停电了,就连路口的公共路灯都灭了,看来应该是总电闸被雷电给烧坏了。

    “现在怎么办?”原鹭伏在他背上问。

    “先关了手机手电筒保存电量,美国这边电工懒散效率低,什么时候能修好电闸还不知道。”

    原鹭应言关了手机的手电筒功能。

    他背得时间久了,她在背上有些滑落,就稍微掂了掂,把她掂上来一点。

    “我还是下来吧,你累。”她吃完饭泡澡去了,他在厨房收拾,连澡都没来得及冲。

    他紧紧背着她,说:“你别乱动,动来动去我才会累。楼梯你不熟,看不见容易绊倒,我背你去楼上。”

    原鹭还是想下来,却被他拧了一下臀部,“不是让你乖乖别动么?”

    原鹭撇了撇嘴,不动了。

    他背着她从一楼上到三楼,她的房间在他隔壁。

    乔正岐抬腿要进她房间的时候,她对着黑漆漆的房间缩了缩脖子,小声地说:“……我能去你房里吗?”

    乔正岐闷笑:“你害怕?”

    原鹭没吱声。

    他继续往她房间里进,原鹭紧张得捏紧了他的肩膀。

    他的笑声更响了:“去你房里的浴室拿条干毛巾,你头发还湿,又没电吹干,小心着凉。”

    原鹭紧张的身体松弛了下来,“哦。”

    “你怕黑。”他说。

    “嗯。”她的声音闷闷的,比五月的闷雷还要让人难受:“初三那年我爸妈他们没了之后,我一个人在家里,有一次停电了,周围很黑很黑,我在黑暗里怕得差点发疯,觉得身边有各种奇怪的东西缠着,整个人蒙在被子里根本不敢动,那时候刚好又是夏天,我在被子热得一身是汗却根本不敢把头钻出来,一边闷得窒息一边把害怕无限想象放大……现在想想挺可笑的。”

    他用力地拧了一下她的大腿。

    “你掐我干嘛?”她瞪眼问。

    “哪里可笑,我觉得很好,一点都不可笑,以后停电了我会在身边。”

    “嗯。”她郑重地点头,一下把下巴磕到他的肩骨上,“痛……”

    他心疼地急问:“磕到了?”

    原鹭失笑地用力摇头:“没。”

    乔正岐不信,把她放到床上去要检查她的伤处。

    她在黑暗里定定地锁视他,前所未有地看得清晰。他的脸他的模样,是黑暗也无法吞噬的。

    她笑着拥紧他。

    她的湿发印湿了他的衬衫。

    她的吻开始缱绻……

    她对自己说:他一直在她的心里呀,何须定睛用光明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