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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两百章 有病就得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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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支枪在战风雨的手里三下五除二就拆成了散落一地的零件,警犬支队已经有人认出了这个曾被全系统通报批评的年轻特警,但是很多人都不认识这个穿着制服、编号为000开头的年轻警察。

    “李云道,这里是警犬支队,不是你的刑侦队!”陶德庆恨得咬牙切齿,刚刚他恨不得掏枪直接将章徐鹤给枪毙了,但此时却将这股仇恨一股脑地都转移到了李云道的身上,仿佛这位年轻的局长才是自己在众人面前丢大脸的始作俑者。

    “不错,亏你还记得这里是警犬支队,是我们公安纪律部队,不是你陶德庆的家,也不是你的后花园。”李云道推开两名发愣的警员,走向一脸悲哀的章徐鹤,“一名北大毕业的硕士研究生,从市局刑侦调到你们警犬支队,这样人才是多么难得,哪怕知道自己被人针对了,被发配去打扫犬舍,但还是兢兢业业地将精力投入到工作中,问问你们的训犬员,有哪个现在用的不是章徐鹤编写的教材?你们把枪口对准这样的同志时,有没有问问自己帽子上的警#徽?有没有摸摸你们自己的良心?”李云道的声音越来越在,脸色也越来越难看,“警犬是什么?警犬是我们的同事,我们的战友,也是我们公安队伍的一员,退一万步讲,警犬也是国家财产,容不得任何有不良企图的人染指!”

    楚红歌此时也不敢再跳出来当陶德庆的捍卫者,甚至往后倒退了半步,一个是支队长,另一个是未来的市局一把手,孰重孰轻,轻而易举地就能掂量出来。不光是楚红歌,刚刚还簇拥在陶德庆身边的人此时不约而同地后撤了数步,只留下陶德庆铁青着脸,握着一只受伤的右手。

    “好你个李云道,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给我扣帽子,我告诉你,这是共产党的天下,不是你李云道一个人的!”陶德庆胸口伏动,情绪也颇为激动。

    李云道眯眼微笑,目光却如刀子一般剐在陶德庆的脸上:“陶支队长,我纠正你一下,我党是代表人民群众根本利益的党,这个天下是人民的。另外,关于‘不分青红皂白地扣帽子’,我想我一个人说了肯定不算。咱们是警察,做事情都讲证据,要实事求是嘛!”

    陶德庆的视线到后来就不再敢跟李云道对视,把控警犬支队这些年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他自己心知肚明,但此时当着警犬支队众人的面,就算撒谎也要争这口气:“好,我陶德庆做人做事光明磊落, 你拿证据出来,拿不出证据,就是这犬舍里的母狗养的!”

    李云道冷哼一声,转向此时已经回过神的章徐鹤,苦笑道:“上次让你跟我去市局,你不肯,上次去了,何至于闹成今天这样?”

    章徐鹤仍将警犬死死护在身后:“我不走,就是怕姓陶的再打这些警犬的主意!”

    李云道叹了口气,蹲下身子,冲那警犬招了招手。

    警犬对陌生人向来没有什么好脾气,正当所有人都等着这位年轻的局长吃瘪时,却没料到那警犬竟从章徐鹤腿旁叹出脑袋,在李云道的手上舔了舔。

    “它叫闪电?”李云道目力极好,一眼就看到警犬脖子里的铭牌。

    章徐鹤终于控制住了情绪,摸了脸,也蹲了下来,一边轻抚着那警犬的下巴一边道:“闪电是继大黑之后警犬支队的王者警犬,它立过两次三等功,查到违禁品案件多达上百起,还在多次抓捕行动中立下汗马功劳。现在正是闪电的黄金年龄,按正常服役来算,不出意外的话,它起码还能为警队服务两年。两年啊,李局长,两年里闪电可以破多少案子,给我们省下多少人力物力?”说着说着,章徐鹤又激动了起来,伸手指向那陶德庆,“可是他,这个人,在警犬支队一手遮天,哪怕用各种方式欺负我,我都不在意,只要给我一个平台,是金子在哪儿都能发光。可是这是警犬啊,他为了一己私利,跟外围斗狗赌场相勾结,把我们最好的警犬用最卑鄙下流的方法送进了斗狗场。这是警犬啊,不是狗!”

    陶德庆的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在警犬支队,平日里都是众人迁就他,由这位作威作福的“土皇帝”发号施令,鲜有人想不从,敢于阳奉阴违的也早就被他踢出支队,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酣睡的理念被陶德庆在警犬支队贯彻得相当彻底。在众人面前被李云道和章徐鹤“羞辱”,让陶德庆有种皇帝被拉下马的愤怒和不甘,但李云道级别比自己高,背景似乎也比自己要硬得多,如果应对眼下的局面,陶德庆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李云道抚摸着警犬“闪电”滑如绸缎的皮毛,感慨道:“有些警察,终其一生,也许都是庸庸碌碌,混吃等死,眼睛一闭一睁再一闭,这一辈子就过去了,还不如一条警犬活得明白。”

    章徐鹤如看待自己的孩子一般看着警犬“闪电”,目光柔和:“这些警犬是最忠诚的人民警察,它们永远都不会叛变,直到它们离开警队,或者……直到它们在任务中牺牲。”突然,他的目光如利剑一样刺向陶德庆,“它们就算牺牲了,也是烈士,可是你把它们像卖土狗一样卖给斗狗贩子,陶德庆,你会遭到报应的!”

    李云道点点头,转头看向陶德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陶德庆冷哼一声,转过头去:“我是坚定的唯物论者,不信你们这套歪理邪说的轮回论。”

    李云道起身,走那两名刚刚持枪的警员,面色越来越严肃:“捡起来!”

    两名年轻警察有些茫然,目光中有掩饰不住的恐惧——小局长身上散发出的威严和杀气让他们愈发头脑混乱。

    “让你们把枪捡起来!”战风雨适时地一人给了一脚,“小样,刚刚拿样的威风去哪儿了?他妈的,敢把枪口对着自己人,换成以前在特警队,我不出手,也早就有人修理不死你们!”

    “哦哦哦!”两名警员忙不迭地冲向那堆枪械零件,一个一个地捡了起来,因为是水泥地,所以零件并不难找,没大会儿,两人手里便各捧着一堆枪械零件。

    “组装!”李云道面无表情地下令。

    那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让他们勉强用枪还凑和,但对着一堆零件,就跟外行看着掰乱的魔方一般束手无策。两人都不敢看李云道,站在原地瑟瑟发抖。组装枪械在警校时他们都学过,但是事隔多年,当年都是蒙混过关,如今哪里还记得如何动手?

    “战风雨,给他们做示范!”

    “是!”战风雨姿势笔挺地行了个警礼,绕到那两人的面前,鄙夷地盯着两人的眼睛,也不看手上的零件到底是什么,用了不到二十秒的时间,不过战风雨留了个心眼,没把弹匣装进手枪,只是将枪体还给了两人,“枪,是这么玩的,小朋友!”

    那两人羞愧得恨不得打个地缝钻进去,不敢跟任何人对视。

    李云道走到他们的面前,沉身道:“告诉我,你们是什么职业?”

    两人发出蚊子一般的声音:“警……警察!”

    “大点声,是不是男人,是男人就给我抬头挺胸、大点声!”李云道几乎贴上了其中一人的面颊,怒火如雄雄燃烧。

    那两人深吸了一口气,异口同声地抬头吼道:“警察!我是警察!”

    李云道后撤一步,大声道:“警察应该干什么?”

    两人再次低下头。

    李云道再次逼近:“说,警察到底应该干什么?”

    其中一人小声道:“维……维护社会治安,打击违法犯罪,为……为人民服务!”

    “大点声!给我抬起头来,大声地告诉在场的每一位同仁!”

    两人似乎被李云道的气场刺激到了,涨红了脸开口吼道:“维护社会治安,打击违法犯罪,为人民服务!”

    李云道满意地点了点头:“口号是喊得很响啊,你们再看看你们自己刚刚在做什么?给你们支队配发的警枪,是用来对付自己人的吗?拥有警枪,这是党和人民出于信任,赋予你们的特权,但是你却把枪口对准了自己人,无论是对着警犬还是对着章徐鹤,你们难道就不觉得惭愧吗?”

    两名警员都涨红了脸,其中一人眼圈里已经噙着泪花。

    “把眼泪给老子收回去!我们西湖公安干警,流血流汗不流泪!收回去!”李云道吼道,“男子汉大丈夫,做错事情不怕, 勇敢承认,勇于担当,哭哭啼啼像个娘们,怎么让人民群众信任你能保护他们的生命财产安全?”

    那名警员连忙用手背擦掉眼泪,努力地挺直胸膛:“报告!”

    “讲!”

    “我承认错误!”

    “错在哪儿?”

    “我不该把枪口对准自己人。”

    “错!”李云道吼道,“你们俩错就错在没有分辨是非的能力!回去一人写一份三千字的检查,明天送到市局办公室,交给章徐鹤!”

    “是!”

    “解散!”

    两名警员如蒙大赦,忙不迭地缩着脖子往后躲,似乎生怕李云道再想起他们哥俩。

    “够了!”突然,陶德庆像发了狂似地冲了出来,战风雨想挡在李云道的身前,却被李云道挡住了:“没事!”

    陶德庆指着李云道的鼻子:“姓李的,你何德何能能坐上代理局长的位置?论资历,局里哪个领导不比你资格老,凭什么你能当上这个代理一把手?别以为我不知道,不就是你婆娘家有京城的背景吗?市里的领导都让你三分,我呸,我陶德庆偏偏不吃这一套。”

    李云道一脸微笑,仿佛在看一个傻子一般看着陶德庆:“我党的组织任命原则难道不是能者上、庸者下吗?什么时候变成了用资历说话了?按你的这个说法,咱们浙北省的省委书记不应该是赵书记,应该是咱们浙北年纪最大的那位老党员,咱们西湖市的一把手也不应该是费清书记,而是咱们市年龄最老的那位。哎哟,可万一这是同一个人怎么办?难道让他省委书记和市委书记一块儿兼着?”

    李云道的声音不大,但大场的人都听得很清楚,最后一句话说完,已经有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李云道看去,笑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位时时簇拥着陶支队长的楚红歌楚主任。一发出声音,楚红歌就意识到不好,身边已经有人在充满敌意地打量自己,她连收起笑容,做出一幅苦大愁深的表情。

    “你这都是狡辩!但是我告诉你,姓李的,公安局不是你李云道一手遮天的,你上面还有政法委书记,还有严市长和曲书记,你今天的恶行,我会一一上诉到上层的领导那里!”陶德庆也是气昏了头,否则也不会说出这么没有水准的话。

    “欢迎上诉!”李云道微笑着看向气急败坏的陶德庆,“不过在这之前,也许你的老账新账,咱们都要清一清了!”

    陶德庆身子猛地一震:“你……你要公报私仇吗?”

    “NO、NO、NO!”李云道伸出食指摆了摆,“我跟你没有任何仇怨,跟你有仇有怨的是他们。”李云道指着围在一旁的警犬支队的警员们。

    陶德庆色厉内荏道:“你……你什么意思?不要血口喷人?”

    李云道微微一笑,低声道:“如果……如果他们知道他们的陶支队长这些年一共挪动了一千两百万的公款用来供他赌博,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

    “你……”陶德腿一软,跌坐在地上,目落恐惧,“你……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应该清楚啊!”李云道笑了起来,也不去管跌坐在水泥地上的陶德庆,冲章徐鹤道,“收拾收拾,明天去市局办公室报到。”

    章徐鹤想说什么,却被李云道打断了:“没得商量!上次我知道你放不下这些警犬的安危,现在没事了!那两名同志,如果谁再敢动警犬,你们就动枪,这是我的命令!”

    人群中的两人立刻立正敬礼:“是!”

    “走吧,这警犬支队乌烟瘴气,是时候该好好整理整理了!”李云道扇了扇空气里弥漫的狗粪味,自言自语道,“屋子脏了得打扫,得了病就得吃药,这人心要是出了问题,唉,难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