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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黄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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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转过头, 对她露出见面以来第无数次友善的微笑,纯粹得和山间最洁净的雪一样。

    乔奈自觉地低下头。

    她还不来及吃早饭, 来接青年的黑色轿车先到了,大伯帮她搬来行李,也只有一个轻便的箱子,这黄皮箱子还是伯母陪嫁的嫁妆之一,大伯送给她用, 说去城里带着包袱会给梁贞丢面。

    青年, 也就是梁贞, 他似乎非常赶时间, 好几次在抬手看腕表, 但他没有对乔奈和大伯的对话表现出不耐烦。倒是伯母见大伯叮嘱的话没完没了,只好干巴巴地打断, 朝大伯使眼色。

    这下乔奈总算坐入车子里, 伯母通过车窗一下子握住乔奈的双手, 眼带泪光:“乔奈, 以后一定要听梁贞的话。”

    乔奈郑重地说好,车朝前开动,后视镜里大伯和伯母的身影越来越小, 目光却一直追随同一个方向, 粱贞从前座侧过身子安慰乔奈:“以后有空, 你可以时常回家看看。”

    一路上都有村民站门口对着车辆招手, 去往镇上的路昨天还覆着大雪,今早扫出一条道来,路边还有不少人在扫雪。

    乔奈当然不会认为这是巧合,她朝前伸头,问出昨晚到现在最关心的问题:“大叔,为什么他们都那么喜欢你?”

    “噗——”正在开车的人噗嗤笑出声,乔奈转过脸看向这个人,对方和梁贞看着同年,都像从同一个地方来,那种都市的气息和村子格格不入。

    “梁贞,你看你都成大叔了,岁月催人老啊,”这人取笑得一本正经,梁贞瞪他一眼,对着乔奈和悦地说,“我……我年纪其实没到你喊叔的地步,你叫我一声哥哥就好。”

    说到哥哥两个字,梁贞耳尖微红。

    这种别扭的模样和前面被人捧上上宾的老成有说不出的反差,乔奈不知心底为何油生出快意,她故意装出怯生生的眼神,“哥……”

    “你看你,把人家小姑娘逼的,”开车的男人打趣道,“喊叔就喊叔,非让人叫你哥。”

    梁贞不满地道:“吴沉羽!”

    吴沉羽嬉皮笑脸地丢开摊手山芋,“小姑娘,你说你要叫他什么?”

    乔奈再次怯生生地说:“叔……”

    这下吴沉羽满是得意,梁贞无奈,他回头看乔奈一眼,看见她满满透出的不安,他心一软,“那便喊叔吧。”

    乔奈瞬间精神,“梁叔!”

    梁贞惊得差点咳嗽,他硬生生像被叫老二十多岁的感觉,路遇一段坎坷的路段,吴沉羽正色起来,车子轻晃,他下巴朝窗外山峦的方向努,“小姑娘,看见那些铁塔没有。”

    乔奈自然知道,那一座一座的铁塔她自小观望过无数遍,如同一个个迎着寒风的战士,巍然屹立,仿佛钢筋穿透山心任何力量都难以撼动。

    吴沉羽说:“那些铁塔就是你叔带人建的,我们叫它基地。”

    “会有什么用吗?”乔奈好奇。

    吴沉羽给她简单解释:“发射信号,比如说网络信号,手机信号。”

    乔奈听得不是很懂。

    吴沉羽继续说:“以前你们这里完全与世隔绝,落后贫苦,基地建完直接经济飞跃,虽然还是穷苦地方,可至少能解决温饱了。”

    “信号和吃饭有什么关系。”乔奈问。

    “你长大就会知道,”吴沉羽在孩子面前也要露出神气,“总之涉及经济学的高深奥义。”

    乔奈哦了声,梁贞说:“你别听吴叔的糊弄。”

    “我说的都是重点知识,还有你怎么能教小姑娘喊我叔!”

    梁贞轻飘飘的一锤定音:“你我同辈,她喊我叔当然同样喊你叔。”

    吴沉羽:“……”

    “可是,”乔奈想起一个问题,“我们村里的大山经常滑坡,而且山那么高,那些铁塔怎么搬上去的呢?”

    她问得天真,但也许是出自一个孩子的口中,吴沉羽没有无视和敷衍,他目视前方,只给了乔奈他认为最合适的回答:“这也许就是你村里人为什么喜欢你梁叔的原因。”

    “在许许多多其他国家,”吴沉羽认真地道,“都有像这样喜欢你梁叔叔的人们。”

    ……

    而无论过去多少年,乔奈至今还记得吴沉羽给她说这句话神情,当年年纪小,只觉得话里像有座大山压在肩上的沉重,能令人闻出血泪的苦涩,乃至暮年不经意回忆起这段,她恍然大悟,这分明是种滚烫着意气风发的自豪和对英雄惺惺相惜的尊重。

    眼下的她,单纯盯着梁贞的后脑勺看着,只想知道这么厉害的大人物为什么要提出抚养她这个乡下小孩,真的是学雷锋?

    说起基地,吴沉羽打开关于工作的话匣子,和梁贞进行讨论。里面涉及到的专业知识对于乔奈而言简直在听天书,她随着车身摇晃,视线时而落在窗外,时而落在梁贞手腕的钟表上,时针分针在转,昨晚由于心思重重,她几乎天亮才合眼,现在开始犯困。

    她哈欠连天,被梁贞听见,吩咐道:“空调温度调高些,乔奈要睡觉了。”

    车内的温度明显升高,对方怕她凉,解下大衣递给她,“你盖着睡,这个天气感冒不容易好。”

    盯着这件质地昂贵的深灰色羊绒大衣,乔奈不敢接,卑微地往后挪动位置:“不……不用给你添麻烦。”

    梁贞直接丢她身上,“离C市坐火车需要两天,要是你路上感冒那更麻烦。”

    乔奈弱弱地拿着展开,衣服上一股清雅的香味直冲进她的鼻端,随之沁人心脾,她闻不出是哪种花香的香水味,但和梁贞给人的感觉一样,柔和里散着一种浅淡的清洌。

    她把大衣小心地盖好,慢慢躺在后座,给衣服这个小插曲一过,梁贞继续和吴沉羽说话。

    乔奈睡在半梦中,后来听见吴沉羽问:“你下个项目什么时候开?”

    梁贞平和的语气,陈诉道:“过完年就走。”

    “这次是哪?”

    “非洲。”

    “丧心病狂。”吴沉羽有点不高兴,“一次比一次派的地方烂。”

    车内一片安静,乔奈忍不住要问,你走了谁照顾我呢?还是我跟着去非洲?

    但她已陷入半梦的状态,她嘴皮子动了动,声音没有逸出,倒是在梦里梦见课本上描述过的非洲大草原,生机勃勃的绿色植被,百里无人烟,全是各种动物在追逐厮杀、像观看一部风景片。

    毫无预兆的,她从这第三方的围观者,一下子变成草丛里一匹落单的斑马,一头狮子发现她的行踪,她迈开四条腿惊恐的往前奔,低矮的灌木划破她的毛皮,她疯狂的跑,余光的死角处一颗子弹击穿她的头颅。

    乔奈浑身一震,惊得吓醒,后背润湿的汗意。

    脑袋还在嗡嗡响,吴沉羽叹服的声音传来她耳朵里,“丫头你这觉睡得可香,足足四个小时。”

    乔奈大口呼气,半分钟后心脏恢复正常跳动的频率,视线环视,车停在市区公路的路边,她眼珠朝右转动,梁贞在闭目养神,知道她醒了,关心说:“做了噩梦?”

    乔奈没有反驳。

    梁贞理解:“没有安全感的环境下确实容易做噩梦,乔奈,精神点。”

    吴沉羽笑呸:“还有心情关心做梦不做梦,既然丫头醒了,我们赶紧下车吃东西,别忘记下午四点的火车。”

    乔奈坐起趴窗看,公路前面就有几家小餐馆。她大意猜到他们一直在等她醒来然后一起吃饭,一股暖流瞬间让心田烧出热度。

    三人陆续下车,随意挑中其中一家餐馆,乔乔奈很是乖巧,不主动选菜,也不挑食。吃完饭,车再次出发,接着去火车站的一路上她没有接着打瞌睡,她新奇地看着路边那些一晃而过的景色,从出生到如今,她走到最远的地方还是奶奶带她赶过的集市,也不过是离村几里路的小镇。

    但想起奶奶,乔乔眼神不免暗淡,这世上唯一对她嘘寒问暖的至亲已故,而父母由于去世得过早,她印象里对双亲二字的感情尤为稀薄。

    ……

    下午四点准时的火车,火车站里人潮拥挤,梁贞主动牵她的手以免被冲散,他们的票是包下头号的包厢,上火车时乔奈的穿着打扮引起不少人侧目。

    她身边的两位跟画报上剪下的青年似的,衬得乔奈更加卑微。就连要进包厢,好几位乘务员的目光都忍不住多往她身上多停留。

    她感到局促,包厢里横放两对上下铺,她一个人站一侧,努力把行李举过头顶打算放在上铺,箱子摇摇晃晃总是完全无法放稳,后背突然贴上一个温和的拥抱,梁贞简单的一个抬手将箱子推到里面。

    “谢谢。”她小声地说。

    外面似乎还有走过的人打量的目光,等吴沉羽进来梁贞将包厢门关了,然后坐在下铺位置上,问乔奈:“渴不渴?”

    乔奈用力摇头。

    他知道这个小姑娘总是爱看着大人的脸色而小心翼翼,唯恐给人添麻烦,哪怕是真渴也会否认,他便起身:“我去买水先备着。”

    几分钟后他拿着三瓶矿泉水回来,递给离自己最近的吴沉羽,再递向乔奈手上,看着她迟疑地接过,又注意到她伸出的那只手,手指各个红肿。

    “你手怎么红成这样?”他皱眉,之前他倒没有发现乔奈的手有什么异样。

    乔奈双手握紧手里康师傅的矿泉水瓶,如实回答:“落下的冻根,暖和起来时就红的特别明显。”

    梁贞眉皱得更紧。

    吴沉羽大动作地脱下外面的大衣挂墙上,插话:“乡下冬天没暖气,冻手很正常。”

    “以后要好好爱惜自己,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梁贞叹了声,转头对吴沉羽命令:“把你那只抹脸的护肤霜拿出来。”

    “啊?”吴沉羽猜出他要干嘛,“这……我妹特意要我从国外给她带回来,她现在正是青春期喜怒无常……好吧,给你给你。”

    梁贞脾气虽软,但被他眼神认真地看着时,吴沉羽受不住里面的压迫感。

    他从包里把那只写着英文字的白色护肤霜递给梁贞,对方拧开挤出一些,然后拉过乔奈的一只手,二话不说的涂抹在上面。

    乔奈从不知晓“霜”是质地轻柔像丝一样的东西,她一直以为所有的护肤品都是伯母神柜上放着的一盒马油,生硬油腻,需要用手捂热才会化开。

    她为用了吴叔这么好的东西感到不知如何是好,她解释:“我……我不是有意要把手冻坏的,婶婶家种的萝卜被寒霜埋在下面,如果不及时挖开就会冻坏掉……”

    在专心给她抹手的梁贞抬头,“你说什么?”

    他能想象在寒风里乔乔奈徒手去刨冻土的情景。

    乔奈着急得带了哭腔:“我不是故意冻坏手……”

    梁贞忙说:“我没有批评你。”

    他有点无措,乔奈手上一道一道冻裂的伤口像长在他手背上,连着心又疼又痒,他握住这双十二岁少女的手,粗糙着,分明刻着生活的苦难。